“我是本地的。”
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嘁。”
高个女孩轻蔑冷哼:“你干嘛要扎粉色牛筋,好土,你是深乡下人吗?”
夏菱反问:“你是城里人?”
女孩甩了甩头发,“不是啊,但我们都更懂时尚。”
这一年流行黑色,学校里几乎所有女生都喜欢把自己裹得像个黑寡妇一样,她们把这个视为成熟与时尚的标志。
她揪了揪夏菱的睡衣,“什么玩意儿啊,好土,你就这么喜欢粉红色?土妞!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女生也跟着笑起来。
上铺的女孩趴下来,对她道:“喂,你牙为什么这样啊?”
“换牙。”
夏菱换牙比较晚,到了初一才换门牙,所以正中间直接漏了个大洞。
“哈哈哈哈哈!臭丫头!”
她们大笑着,谣言四起:“千万别跟她说话,她说话漏风!”
“她还爱传人家小秘密,根本藏不住事儿!”
接着,就有人来质问她:“夏菱,是不是你说出去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室友们把她照片偷拍下来,散播在校园论坛上,写上文字:
[快看!八班的夏菱中门漏风,还能塞下一整包香烟!]
[她几个星期都只穿一件外套,好脏啊!穷逼一个哈哈哈哈!]
[离她远点,小心感染跳蚤!]
但其实,夏菱每周都会洗衣服,晾干了就继续穿,极为节省。
她身上里里外外都是干净的。
夏菱起夜上厕所,大冬天她们把她锁在厕所一整夜,早上起来发烧了,她们还不让她请假,回来说她们寝室缺人扣分了,又把所有过错怪在夏菱身上。
她们晚上拼命制造噪音,甚至喝咖啡提神,在寝室里大吵大闹,招来宿管扣分,又是对发着烧的夏菱一顿奚落。
见她有了睡意,就又开始踹她的床,不让她睡觉。
“你有什么资格睡觉!”
“我们寝室被扣分了都是你的错!你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高个女生将病殃殃的夏菱拖起来:“你怎么考进这所学校的?不会是睡出来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们污蔑她,将她关在洗手间里又是一整晚。
42度高烧,重度肺炎。
要不是宿管及时发现送去医院,大概人都没了。
夏菱看清了这几个女生的脸,吴子萱,陈冰……她一个一个数过去,好家伙,都是高佳缘亲友。
她跟在原主夏菱的身后回了家,和妈妈说起被霸凌事,夏唯却不以为意:
“你们就是小孩子闹脾气,想多了。又要赚钱养你还要照顾你这只细逼,我很忙!你不要总来烦我。”
“换什么寝室,你忍忍就过去了,让让别人怎么了,换寝室多丢脸,我女儿不会做人,说出去太难听。”
“你就是矫情,哪儿来那么多屁事,回去写作业去,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活该被同学看不起!”
“老师说的肯定不会错。”
“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读书不行,和同学还能闹掰,你真没用!为什么其他人就都没问题,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就连学校的心理老师也这样说:“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大家都说你有错,你不妨好好想想,错在了哪里。”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的不是。
她有些记不太清了,她真的错了吗?
那她,干过什么来着?
夏菱跑去高键公司找爸爸,却看到爸爸掐着妈妈的脖子威胁:
“你替我去!不高兴?那可由不得你!”他狰狞着脸,眼珠爆突,“怎么,难道你想夏菱没有爸爸?”
他指着脚下的公司,“老子有钱,养得起她,你呢?你有什么?你不过是条只会依附于我的蛆哈哈哈哈!”
“反正你一无所有,夏家也放弃你了,你毫无价值,你不去谁去?”
他转向身后,那里站着一个戴牛仔帽穿黑披风的男人:“是吧,图瓦?”
图瓦偏头,邪笑着:“谁都可以,只要能帮我打掩护,事成后,2亿直接打进你个人账户。”
见高键还有些犹疑,图瓦拍拍他肩膀:“我们俩合作以来,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
高键立刻大笑,交易就这样达成。
夏唯一离开,高键就和陈婷翻云覆雨。
那天,夏菱自始至终都没有和高键对上话。
最终的最终,十三岁的年少夏菱坐在了GCL公司大楼天台。
她注视着对面电视塔巨幅广告频上,不断跳动着的时间。
离她十四周岁生日还有四个小时不到。
下方繁华的大街车水马龙。
她的脚悬在上面荡啊荡,好像能一脚踩扁这些车子。
感觉到什么,她扭过头来,与夏菱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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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演示一遍,你偷了什么?”
夏承景一脚把清洁工踹进去。
这间办公室是王轮的。
刑侦大队总队长也跟着进来,一声令下,几个警员立即检查现场。
王轮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他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就算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蛛丝马迹,他只是一个遭遇失窃的无辜人。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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