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紧张。
下巴上传来温凉的触感,池砚被迫高高抬起脑袋。
池砚是坐着的,夏菱是站着的。
此时二人的位置虽然有那么些颠倒的意味,对上夏菱高深莫测的视线,池砚竟破天荒有种兵临城下的感觉。
令人压抑的气势排山倒海向他压来。
乌黑的瞳中,倒映出夏菱妖娆的身段。
池砚瞳孔微缩。
刚刚经历的黑夜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那个稚嫩的小姑娘不见了,夏菱又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曼妙身姿。
不再是那个穿着一身宽松校服,坐车还要排队等候的中学生。
在这个战乱年代中,她就是申京的“王”,霸气凌然,所有人都甘愿为她臣服。
池砚一度以为自己即将窒息而死。
而死因,未知。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张红艳的丰唇。
一呼一吸间,那张红唇张开了:
“乖,说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像是魔怔般,池砚不知不觉波动自己的嘴皮:
“一行红字……”
眼前只有那抹艳丽的红色,像是黑夜里唯一跳跃的火苗,蛊惑着他继续:
“还有呢?”
正如飞蛾扑火,他照做了,“时效内输入口令,”池砚的眼神渐渐失去焦距,“否则就地执行……灰飞烟灭。”
不知为何,当说出“灰飞烟灭”这四个字的时候,有种难以言说的酸涩突然涌上心头,像是在极力阻止他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的身体本身在抗拒这个结果。
啪!
空气中传来响指的声音。
池砚顿然回神,茫然地环顾四周,再聚焦到他身前慵懒倚在桌案边的夏菱。
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神看上去颇有种在端详某样物品,就像是购买前仔细挑选货物,几乎要将他从头到脚扒一遍。
头皮莫名涌起一阵麻栗。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可池砚却控制不住一再陷入那双如墨的眼底。
夏菱看着再一次失神的池砚,眉峰一挑。
有趣,真是有趣。
这个家伙居然能看到系统的提示。
“007.”
脑海,她轻轻召唤。
【是,主人】
“池砚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那位?”
【正在检索……】
【报告主人,并不是】
【经检索发现,池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紧急穿梭时空时,位面发生重度侧扭,而导致系统程序外的参与人员,产生临时应激反应,大概会持续24小时,过了时效,这种情况会自动消失】
“那么,池砚就自动排除怀疑名单了。”
【主人,需要清理排除名单吗?】
夏菱挑眉,微微扬起下巴,“不用,这位可是申京难得的青年才俊,留着他,我还有用处。”
她挑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绕啊绕,娇嗲的语调悠扬旋绕,“本堂主可是准备了好·大一盘棋呢,缺了这颗棋子,这棋局可怎么进行下去呢,嗯?”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夏菱打开保险箱,池砚下意识移开视线。
“用不着回避,”她挑起池砚的下巴,“好好看着。”
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她取出了檀木盒里的两把钥匙。
一黄金。
一焦黑。
三叶状,双面雕刻,花纹繁复。
杆面上都雕刻着一行花体“Nine”。
“知道这两把钥匙的来历么?”
夏菱举起两把钥匙晃了晃,递到池砚面前。
他抽取那把黄金钥匙,“这把是我带给你的。”
“嗯。”夏菱狡黠一笑,“拿这把呢?”
池砚顿住,大概是回忆起那天撞见夏菱凶残霸道的手法,整张脸有些发白。
“啧,”夏菱拿回金钥匙,笑哼,“这就怕了?”
她撑跳上桌案,两条皙白的腿悠悠晃着。
“本堂主不过是要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凑近池砚,滑落的发丝挠过他的耳畔,微痒,“早在你接任申京警官长的位置时,应该也听闻不少吧,凡是本堂主地盘上的,都是我本堂主的所有物。”
夏菱侧眸满意地看着池砚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迅速暗下,凝固在死灰色。
她的指腹轻飘飘勾勒着他的皮肤,若即若离,微痒,微瘆。
“本堂主想怎么用,全凭本堂主乐意。”
温热的呼吸钻入耳道,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包-括-你。”
盈盈绕绕的笑声将他整个包裹,池砚陷入一种名为迷茫的情绪中。
他的下巴被捏住,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他不得不与夏菱四目相对。
望进那双墨色深农的眼里,是毫无温度的探寻。
“告诉我,”她说,“那人把这把钥匙交给你的时候,还交代了什么?那位又是谁,我与他素未谋面,为何要帮我?”
“还是说……”她突然收紧力道,在池砚白皙的肤上留下嫣红的指印,“是上边那些自以为是的‘一尺帽’派你来的?”
池砚想起来刚穿上警服的时候,大警长对他们的科普:
一尺帽,民间百姓对E国混进来,呆在上面占着茅坑不拉屎,欺上瞒下只会贿赂无作为的一群人物的戏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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