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冲拿过来,在夏菱面前展开。
“堂主,确实是七号铺的纸张。”
夏菱挑眉,唇角微微翘起,“纸张是,印章不是。”
池砚厉声指责她:“夏堂主未免太护内,谁都知道七号铺的印章什么样的,这种蹩脚的理由亏你想得出,你分明就是想推卸责任。”
夏菱食指悬空在纸面上方,轻轻描着圈。
“众所周知七号铺印章是由富贵竹和水仙花组合而成,但是,”
她话语一转,将太师椅后墙上的大圆盘翻转,背面一副巨型木雕呈现在众人眼前,无一不惊叹雕工细致,鬼斧神工。
这是放大版的七号铺印章。
夏菱抚摸上右下角的一个“铜钟”剪影。
“每一位七号铺的宾客,都不会不熟悉七号铺的印章,永远带着韫堂的‘铜钟’标志。”
她笑得千娇百媚,柔嗲的尾调上扬:
“‘言笃信,行笃敬,千里鸣忠韫’,铜钟代表时刻警钟长鸣,任何一个韫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门训。”
这句门训,是深深刻在韫堂人骨血中的烙印。
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韫堂门下的人没有一个不红了眼睛,他们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中央的夏菱。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腰背挺直,如同伫立在山崖的劲松,数不尽的漫漫长日里,支撑起无数韫堂人的信念。
只要有她在,韫堂就不会倒。
“我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眼前的姑娘自信沉着,漂亮的眼睛里泛着光。
如同天神下凡,灰暗的厅堂里,她是唯一的亮色。
池砚看着她,神色怔愣。
“那天与你交易的人长什么样,能指认吗?”
池砚蹲下身,与翠花平视。
她颤抖着望向夏菱,更加害怕,捂住脸呜咽起来。
“别怕,警察在呢,他们不敢对你怎样,你是对的,他们是理亏一方。”
翠花的视线在池砚和夏菱之间来回游移,终于——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陶八。
被指认的人一脸淡定,丝毫没有一个嫌疑人该有的慌张。
真不愧是韫堂出来的人。
这恐怕是所有年轻警察们的心声。
金属交碰的声音稀碎。
池砚拿出手铐就要逮捕陶八。
谁知——
“啧,某些人偏就不撞南墙不回头,本堂主大发慈悲,满足她一回又如何。”
夏菱合上账簿款款走来,手指缓缓攀上翠花的脖颈,慢慢往上,抵在软腭处,用力一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抽/出皮肉。
夏菱面无表情摘掉手套,扔进阿冲端来的火盆里。
鲜红与棉白瞬间焦化在火焰中。
翠花下半张脸被汩汩而出的血液糊住,已经分不清轮廓的模样。
血色与污脏混作一团,滴下的血珠即将触碰地板。
阿冲和小胡子不知何时,已经各拿了一只小盆接着。
血水流进铜盆,翠花周身的地面,一如既往干净整洁。
与之形成明暗对比的,是坐在太师椅上品茶的明艳身影。
一身红鲤戏珠旗袍,秀气可爱的玛瑙耳环轻轻晃着,偶尔擦过白皙的耳后根,更加衬得她皮肤晶透。
夏菱看上去心情不错,眼尾悠悠上挑,语气轻快:
“不会说话,多余的装饰物不要也罢。”
“你怎么能?!”
池砚不敢置信,拳头捏得死紧,青筋暴涨,一个好端端的人就在他眼前被废了!
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警察当得真窝囊,愧对自己这只肩章!
池砚气得腮帮子通红,水润的眸子里有种被什么欺骗的情绪。
嘴角下垂,昭示出不怎么好的心情。
好看得眉挤在一块,硬生生憋出一丝可怜样儿。
夏菱扑哧一声笑出来,愣是把池砚羞得怒气横生。
羞愤之下,他将手|枪对准了夏菱。
还未来得及上膛,就被一硬物打上,手一阵麻疼,枪掉落在地。
池砚这才看清打中他的,竟然是一只汤匙,上一秒还在夏菱手里搅拌茶水。
而罪魁祸首头也不抬,悠哉悠哉继续吹凉茶水,细细抿着。
“呜呜呜!”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被七号铺的两个伙计从后屋揪了出来。
夏菱放下茶杯,踱步至他面前,细高跟踹上男人膝盖,他顿时扑通跪下。
嘶啦!
男人脸上那层皮被夏菱蛮力撕下,粘连处还扯下不少皮,红可见肉。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翠花却瞳孔骤缩,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男人来不及为自己哭喊,胸口就已经被匕首穿膛。
阿冲捡起匕首,仔细擦拭,放到火盆上烤。
没一会儿,他侧向夏菱,眉头紧蹙,唇线紧抿,似有委屈:
“堂主,您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被玷污了。”
“没事,回头给你再补上一份更好的。”
夏菱笑道:“这次用锻铁。”
阿冲眼睛一亮,回头继续烤匕首,这回明显心情愉悦,隐约还能听见他哼小曲儿。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门徒。
申京女魔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