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久不知道怎么继续面对太宰治,说完之后就以要上班为由,直接先离开了。
羽久离开时突然想到一句话,他过去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他那时候不太理解。但是现在突然回想起来,有些恍悟,它说「我意识到彼此即将背离的时候,仿佛阳光和空气都在压折自己」。
……
果然,乱步就是乱步。
“你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叫做太宰治的事情,对不对?”
乱步刚说完之后,感觉自己就是羽久附体,自己很快也不开心了。
羽久暂时不太想要提太宰治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让他那么伤心的人。
乱步从羽久的背爬下来,对着羽久摊开手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吵架。其实是因为我拿了他的东西,然后他生气了,然后又迁怒给你了。你就打我手掌吧!”
乱步顿了顿,补充道:“我保证不哭也不叫!”
羽久觉得就算导火线是乱步又怎么样,自己和太宰治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他们对感情的想法是不一样的。羽久期待的是长长久久,太宰治却并不这么认为。
羽久垂着头,说道:“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只是有点累,我很快就会好的。”
乱步直接拉起羽久的手,说道:“你带我去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现在!马上!立刻!”
“为什么?”
“我要骂他,我要带好多人去骂他!他就是大笨蛋!他连朋友都扔掉,他就是大笨蛋!我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这么笨蛋的人!他这样子生活,哪有痛快的哪有快乐的时候!!”
乱步现在比羽久还火大。
“???”
见羽久还不走,乱步直接夹着羽久的手臂向前走过去,问羽久说道:“你还想不想和他跟以前一样当朋友啦?”
“想。”
“想的话,你就跑起来!拼命跑起来,就像救人救火一样,快点跑起来!”
羽久一瞬间的犹豫被羽久的决断冲灭了。
“嗯。”
十分钟后,港口总部大楼的门廊处被羽久放倒了一片黑衣人。
“什么叫做不能见这里的干部?”
江户川乱步直接按响火警警报器。
“乱步大人想要见的人,就绝对不会见不到的。”
尖锐的蜂鸣声顿时响彻整栋大楼。
门廊尽头的电梯打开后,穿着黑色风衣的太宰带着一大批黑衣人走了出来,他回避和羽久对视的目光,直接看向江户川乱步。今天和夏目羽久直接剖白之后,夏目羽久的情绪都是很平淡的样子。太宰治就该知道这个人其实只是在生活中不能少朋友的人,他没有自己,还有别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倒是自己对这份感情太过较真了。
“你们这样是在得罪黑手党,就算你们是武装侦探社,我们也不会手软的。”
乱步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朝着太宰治喊道:“你真是大笨蛋!”
太宰治:“……”
乱步还没有说完,指着羽久说道:“他说的。”
羽久瞬间被堵住了话头,转向太宰治的方向,正好对上了太宰治鸢色的眼瞳。太宰治瞳色冷淡又晦暗,比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直接对他不耐烦的太宰治的还要阴沉。羽久的眼瞳颤了颤,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走到太宰治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摁倒了在地上。周围的枪支齐齐对准夏目羽久的背。
“太宰,你讨厌粉饰太平。那我也直接说实话吧。”
羽久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就像是一块巨石直接压在了肩头上。
“我真的很讨厌你。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讨厌的人的。”
太宰治的眼瞳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目羽久。
“我和你相处不到一年,我从你身上学到太多的东西了。我学会了虚伪,学会了说谎,学会了审时度势,学会了计算人心,我还学会了很多肮脏的手段。这些都是你理所当然地告诉我,我潜移默化地学会了。我曾经在长野县借别人的手除掉我看着厌烦的人,我也还知道有些事情我可以当面处理,但是事情不到最后发生,效果就会减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着跳崖?零哥根本不相信我,他相信我是会对他好,但是他更愿意接受一个好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必须在他面前装好人,这样才能博得他的惊讶。原来我是真的能够如此为他人奋不顾身的人。当时不是你,我也会跳下去救。因为我有治愈系的能力,我怎么会让自己真的死了?”
太宰治突然不知道怎么思考了,只是盯着夏目羽久。
羽久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这些都是你没开口教,我就学会了。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聪明更敏锐更了解你呢。你想听听我到底怎么看你吗?你总是紧闭着你的心门,从来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你自己的想法,你总是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众人,因为你觉得你足够聪明。你也喜欢用笑来掩盖拒绝的姿态,因为你觉得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理解你。可是你连个机会也不给别人,你根本就不想要别人接近你。”
“你真是令人讨厌,总是自以为是,总是拒绝又拒绝,连一句真话都要包裹好几层谎言。”
“我已经看清了——太宰治,你根本不是所谓机关算尽,擅长操控人心的愉悦犯,你拒绝别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有着自命不凡的自尊心,不愿意在感情面前低头;也更不是什么超凡入圣的苦修者哲学家。而是你不过是怕有一天被人发现你的本质是如此脆弱,怕被他人拒绝,怕被他人排斥,怕被他人反感,于是干脆自暴自弃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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