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置于夙月身体之上。
熊熊的火光随即燃起,渐渐吞噬了夙月。
远处,听到了老者拄着拐杖走来的声音。
墨莲转过头:“木姨。”
“你是……!”木姨放下拐杖,作势要行礼,“帝君如此称呼老身,当真是折煞老身了。”
“木姨不必。”墨莲忙将木姨扶起,“我是来送葬夙月的。”
“夙月这丫头……”木姨看着火光中安详的夙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谢谢帝君,将她的尸体带回安葬。”
墨莲摇头,却不作解释了。
火光之中,夙月渐渐恢复了鱼尾的模样,就和最开始,未遇到祁蓦之前,一模一样。
最后一簇火苗熄灭,所有的一切,只化为了一团灰烬。
墨莲伸出两指,从地面指向大海,那团灰烬便也随着她手指的方向,随海水而流向了远方……
墨莲看着海水看了许久。从太阳正好,看到夕阳西落。
木姨已然归去,鲛人孩子们,应当都玩累回家了。
“师兄。”墨莲唤道。
莫寻从远处渐渐显身,走到了墨莲身侧。
“司礼的事情,我和天帝已经处理好了。仙界与魔界重归和平,司礼的魔气被我收了,仙气的那一半,天帝将他关押了起来。没了初代魔尊魔气的支撑,又将他分作两半,他再无能力掀起什么风浪了。”
莫寻会找来,便是为了与墨莲说这事。
“抱歉……我都不知道,师兄你陪着我……站了多久。”墨莲垂眸,“我跟祁蓦说,我不是夙月。但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话。她的愿望……其实此刻,也成为了我的愿望。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走遍这个世间所有美好的地方,她的性格……或许就是有些时刻的我……”
“嗯,我知道。”莫寻点头,陪墨莲一起看着海边落日,“自从在铁婶家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墨莲。关于这点,天帝和我也查出了一些。”
“什么?”墨莲问道。
“其实,司礼还在你的情劫上动了手脚。他在你转世之际,拿掉了你身上所有的坚强,勇敢,果断,还将你的情劫与祁蓦的命格纠缠在了一起。”莫寻说道,“大概是,他觉得这是最容易让你哭死的方式吧。”
莫寻看着墨莲,露出了微笑。
他一直都知道,夙月的软弱,其实就是墨莲软弱的一面。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只是墨莲用坚强勇敢一直抵挡着那份软弱。只有在面对师父,或是面对他的时候,墨莲才偶尔会露出那些神情。
但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墨莲。
夙月便是墨莲,墨莲,便是夙月。
墨莲无奈地笑了:“不得不说,司礼还真是……找对了人。”
“若非司礼强加干涉……说不定,小莲,你情劫的对象,会是我呢?”莫寻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墨莲,语气却似是打趣。
“师兄,你就这么盼望着我和你来一段以悲剧结局的爱情故事啊?”墨莲失笑。
“小莲的意思是……想要来一段以喜剧结局的?”莫寻又恢复了一贯调侃的语调。
墨莲没有回答莫寻。
她只是看向了落日。
夕阳之下,两人并肩而站,影子被拉得很长。
好像一对出生入死的战友,又好像一对极为相配的伴侣。
一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没入大地,沫若湾海滩旁,传来了墨莲的声音。
——“师兄,以后,我就叫一直你莫寻吧,如何?”
——“好。”
……
墨莲回到如波殿后,因为习惯,还总会唤起司礼的名字。而只有在发现得不到任何回应时,墨莲才会想起来,原来,曾经那个与她亦下属亦朋友的司礼,已经不在了。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大殿里却显得空旷了许多。
天帝曾问过墨莲,是否要派一名新的神官来,却被墨莲拒绝了。
除了偶尔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之外,一切都还好。
时间,终会冲刷走这一切的。
之后,墨莲还去过几次魔界,也好几次尝试见了若离……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若离的执念来源,是夙月。可无论她和莫寻再怎么解释,再怎么说夙月就是自己的转世,若离始终说着自己不是夙月,永远也不会是夙月,夙月已经死了。
除了继续放在莫寻那里慢慢磨,墨莲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若离的事情,墨莲感到抱歉。但这不是夙月的错,不是莫寻的错,甚至,按莫寻所说,都不完全算是祁蓦的错。
就好像是命中注定,或早或迟,或因为夙月或因为其他,若离终究会变成这副样子。
就像她的情劫,终究会下凡经历,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但不管若离承认与否,在墨莲的心中,他都是自己的朋友。
她会尽自己所能,帮助若离渡过这一劫难。
不过,令墨莲真正心烦的,却不是这些事情。
真正麻烦的,是那个整天跪在自己殿外的祁蓦……
那天墨莲还以为她已经和祁蓦说明白了一切,祁蓦也就不会再来缠着自己了,谁知道才好七八天,祁蓦身上的伤都没好,就来如波殿外跪着了。
“墨莲,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但是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要你能解气,你怎么样对我都行!打我,骂我,像我之前一样掐我,骂我,掐死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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