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蓝说得很坦然,没有一点儿炫耀的意思。
但粉色布裙姑娘明显听得瞠目结舌。
她想说,你没有出手,这个江湖都已经翻天了。
要是你真的出手……
她想着如果,生出几分恍惚,突然咽了咽口水。
时蓝乌发素裙,即使挡住了脸,也丝毫掩饰不住明晃晃的容颜。
骨子里明媚骄傲与高华无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并不违和,仿佛天生长在血肉里。
美到令人无法直视。
若是时蓝再倾近半分,她怕是连怎么呼吸都会忘记。
她只是一个小村子里普通猎户的女儿。
江湖中的事,终究离她太远。
她问了一句后,除了真心实意觉得时蓝长明好厉害,厉害得不像这凡尘中的人一样。
便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粉色布裙姑娘于懵懂中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衣角,脸上仍是挂着痴痴的欣喜颜色,“那姐姐,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我还说给你送熏肉过去……”
话说一半,粉色布裙的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眸中闪过警醒,“对了,姐姐。我想起来,我约你在石头那儿见面,我本来准备出门,可我怎么又睡过去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啊,前两天,我们这儿来了位陌生的漂亮公子,找我套话,想打听你的事情。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人自恋得很,说话也很狂。你可不要看他长得好看,就被他骗了。这年头,顶着一张好看的皮儿的骗子可多了去了。我同村一个姐妹,便是被一男子骗了……”
像是怕时蓝不相信。
粉色布裙姑娘描述容璟的长相时,各种比比划划。
就差没直接说“色令智昏”。
时蓝眯了眯眼睛,按了按太阳穴,神色尴尬起来。
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连这么朴素的小姑娘,提到那个人时都如此夸张,同李姨想法如出一辙……
把她想得如此肤浅?
明明她看那个人,第一反应便是不舒服……
第二反应便是憎恶……
第□□应则是不舒服加憎恶的循环。
粉色布裙的姑娘见时蓝笑得轻描淡写,以为对方没有认真听自己的话,一时急起来了,情绪几乎掩不住。
生怕时蓝未来被骗被占便宜,被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姐姐,那个人虽然长得像副寨主,但他们绝对不是一样的人。”姑娘拍了拍自己心口,“我担心你,你不要喜欢他,对他可千万不要心软。”
“我知道了。”时蓝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啊。”
“我还是支持你跟副寨主长明在一起。”
“噗……”
“姐姐,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嗯,见过了,看起来人挺惨的。既然他当着你的面说苦肉计,说明这个人,没什么闯荡江湖的经验,又自负高蹈,目中无人。我才不会喜欢这样的人。”时蓝眨了眨眼睛,“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人,我还是得去会会。”
她深知,长蓝寨武功秘籍在她手里的传闻,如果没有一点实打实冒出来的苗头,武林中人始终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他们相信有,那便有。
就算没有,她也会替他们实现愿望。
只有把所谓的“武功秘籍”给出去,长蓝寨才能获得长久安宁。
还有,她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样身份。
他这次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更多的人,是朝廷的意思。
……为何她从未见过他,却对他有着如此深的抵触。
……
时蓝去市集买了纸笔,简单裁成了册子。
她惦记着武功秘籍的事,把册子放在店里桌上展开,挥笔立就,口里念念有词,“一个丁老头,两个乖孙孙。三天不吃饭,围着锅边转。买了一根葱……”
卖纸笔的老板本来看不清时蓝容貌,但仅凭身姿,也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位容色罕见的佳人。
更何况,佳人还极为有品位,买走了他店里看起来不打眼,实则最好用,也是最贵的笔。
时蓝裁纸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他看得荡气回肠,十分激动。
时蓝一脸专注,开始写字了。
卖纸笔的老板万分期待,就算眼皮连跳了几下,眼睛也不曾移开半分。
——结果,期待了半天,就让他就看到了“丁老头”?
老板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姑娘,这样好的纸笔,若只是涂涂画画用,会不会太浪费了?”
老板说得尽量含蓄克制。
时蓝认真端详手里的册子,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丁老头,他值得。”
……
容璟伤口养得差不多了。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他只能叫了本地最好的裁缝,新给自己做了好几身衣裳。
又细细薰了香。
容璟尽量移开目光,不去注意一两针跳线之处……
说服自己这些衣服自己勉强能换上。
他把玩着手中的药瓶,指腹来回摩挲,眼睛微眯了起来,脸颊莫名泛了红。
陶瓷做的药瓶,不自觉被握得生了烫。
等他扬名立万,拿下长蓝寨寨主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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