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娇带嗔。
这厢两个人眉来眼去,有商有量。
多余的时蓝眨了眨眼睛,百无聊赖,慢吞吞地挪着自己的腿,一会儿比圆,一会儿交叉。
反正腿都被子压着,任谁也看不见。
早听说红玉跟容璟先前为了吃饭的事吵架闹红了脸。
传这话的人,怕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这分明是蜜里调油的情趣好吗?
……
不过,容璟也不是全无良心。
时蓝每天早上一睁眼,就会见到浸着不同药味的仙医在她面前走马灯似地晃悠。
自然,都是容璟请来的。
她通常脸盲,只能靠药的不同味道区别他们的名字。
“半夏仙医,我有一事相扰。我的小文鸟这几日似乎食欲不大好。请问半夏仙医可有什么方子能试着治治它么?”
“仙子,听老夫一句,你身上有毒,切勿忧虑多思。”半夏仙医摇头晃脑地捋着胡须,“不过一普通文鸟,找容璟仙尊要多少有多少。为了不负容璟仙尊心头挚诚,仙子也不该为了一畜牲费神。”
仙医们刚来的时候,无不高扬着骄傲的头颅。
掐着话儿尖吹捧自己、拉踩对方的仙药。
但当把了时蓝的脉后,仙医们无不连连摇头,摆手直道束手无策。
……金石罔效、油尽灯枯。
时蓝却没当回事,反过来安慰他们。
反正咳的时候也不痛,又不至于伤筋动骨。咳着咳着,一天的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还有,一把胡子的仙医们,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他们虽然没有良方,但医者仁心,并不像别人一般排斥时蓝低阶小妖的身份,仍是会柔声慈祥地叮嘱时蓝——
身体不舒服,记得多喝热水。
时蓝暗忖:反正总比见容璟强。
南星肿着眼泡儿来见时蓝,看着快要发霉的时蓝泫然欲泣,“小蓝,你看你留在容璟殿里,遭了多大的罪哟。他们两个现在如胶似漆的,你在这儿也是多余。要不,你还是回妖界去吧。我去给天帝说情,仙界应该不会动用你去充军。”
时蓝含笑看着南星,“阿星啊,抱歉,今天我这儿没有煮好的鸡蛋,没法帮你滚滚眼睛了。只是,你今天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几处斡旋,你应该很累了吧?”
南星微露讶异,“小蓝,你的话什么意思?什么身份?”
时蓝还在努力扯开一个微笑,尽量保持平静,“你今天到底是容璟仙尊的说客,还是红玉妖主的说客呢?”
“我……”南星咬着唇,“小蓝,你都知道了吗?这、这次,我是自己想帮红玉。你知道的,红玉她还是放不下容璟,而我、我又欠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时蓝撑起了身子,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我在妖界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位女子,她悄悄给我塞了纸条,问你好不好,让我给你带话问好。师尊他告诉我,那位女子是妖,也是你的母亲。这件事,我后来探了探,仙界除了容璟,似乎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更早一些的时候,师尊临时起意要娶我,我第一时间给你放了消息,但你却是恰好赶在大礼结束的一刹一只脚踏进来的。”
“起了疑心后,我对师尊有了一些试探。我发现,有些我只告诉过你的事,他也知道。我跟妖界通信的内容有无,他也清楚。”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你跟师尊表面看着不对付,但其实背地里早达成了某种合作。师尊想做的一切,你会推波助澜。而我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知情。”
南星愧疚得心都要碎了,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蓝,你说的都是事实,对不起。可、可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不,不对,我虽然没害你,但是……”
南星说不出话来,径直跪在了地上。
“阿星,我都知道。”时蓝扶起了他,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也曾经真把我当过朋友,也曾经有那么一两刻钟头的真心。但是,红玉对于你来说,是更重要的朋友,不是么?”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之前要我待在师尊妻子的位置上不要动,等红玉她一回来,你转头就又来说服我离开师尊。阿星,我不怪你。但友情不应该是这样计算的。虽然,我原本就打算要离开师尊。对不起,阿星,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朋友了。”
南星抹了一把眼泪,逃也似的狼狈离开了。
终于又没有人了。
时蓝嘴角勉强牵扯起一个惨淡的笑。
一鼓作气说了太多的话,适才苍白的脸上透支着翻涌的血气。
猛地,时蓝又咳出血来。
“小姐。”
时蓝听到了令她惊喜的熟悉声音。
瞳孔来不及放大,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时蓝一头倒在了长明怀里。
身后,立着脸色难看的容璟。
“你说你懂医术跟天下毒类,也比仙医更加了解妖界小妖应该如何解毒?”
“是。”
长明不卑不亢,轻轻把怀里的时蓝放平,探了探她的脉象跟鼻息。
眼睛忍不住发酸。
答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从时蓝身上移开半寸。
长明取出一根银针,在时蓝指尖轻轻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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