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我先来的,照顾香织也好,哄她开心也好,都是我先来的……”
“第一次有了相遇相知的朋友,第一次有了让香织康复的办法,两份快乐重合在一起,又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梦境般的时间,可是,为什么呢……”
这一段段失魂落魄的败犬发言实在扎心,围观的吃瓜群众都不忍听下去,他们中有人叹息着摇头,转身就走,也有人上前拍拍虎杖仁的肩膀,无声地劝他早日看开。
太可怜了,这位兄弟。
会亲手把自己的妻子送出去,想必也是出于苦衷吧,看他这副丢了魂般的神情,就知道他有多爱他的妻子。
救护车姗姗来迟,虎杖香织双目紧闭,面色发白,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从虎杖仁和伏黑甚尔对峙起她就一直昏迷着,想必脑壳里的脑花已经缺氧智熄,宁可逃避现实保持昏迷状态,也不想半路爬起来面对恐怖的白学现场。
救护车匆匆驶走,车尾气拖曳在后面,卷起浓浓尘烟,红色的闪光灯穿梭在车辆中,目标明确地朝市医院行去。
虎杖仁早已追随着妻子的身影而去,留下来的只有两家看傻了的孩子们,和悠哉游哉点了根烟的伏黑甚尔。
“呼……”烟雾从口中飘出,甚尔懒懒地瞥向一旁,“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早纪慌乱地收起手机:“哦、哦!”
她牵着弟弟妹妹的手,一家人打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家,这精彩纷呈的一天总算落下帷幕。
早纪的内心复杂极了。
经此一遭,孩子之间她不敢保证,但是甚尔爸爸肯定进了虎杖家黑名单了,她本来还想让爸爸长期当虎杖香织的广场舞老师,顺带监视她的呢。
谁都没想到虎杖香织会突然闪腰,然后就是如同脱缰野马般一去不返的狗血场面。
这个世界真的太魔幻了。
第102章 魔鬼甲方
虎杖香织的身体虽然不好,但她其实很少踏足医院。
其原因,无非就是脑壳里的本体担心现代医疗科技会给她全身上下做一次CT,尤其是脑部缝合线的位置——不小心拍到脑花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上一次脑花进医院,还是在他备孕待产的时候:)
好在东京市医院的医生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脑花是闪了腰,身体没啥大病也无需拍片,把脑花安置到了普通监护病房后便交代护士照顾了。
脑花顶着虎杖香织的壳子,面色麻木地在病床上躺尸,病床边围着对她嘘寒问暖的虎杖爹,小悠仁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不已地看着自己的亲妈。
虎杖仁絮絮叨叨:“香织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削个苹果?”
虎杖香织冷冷地瞪了一眼他,她可还没忘记谁是导致自己二度闪腰的罪魁祸首。
她烦躁地摆了摆手,敷衍道:“不用,仁你赶紧回去吧,有小悠仁在这里陪我就好……”
“那可不行。”虎杖仁不假思索道,“小悠仁才三岁,怎么照顾得好你!”
“这不是还有护工……嗯?”虎杖香织想到了什么,她陡然一顿,眼珠子微转,后半截话被她吞下,出口便是另一番话语,“那行,你去搬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吧,我有用。”
“好。”虎杖仁不疑有他,急匆匆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小悠仁和虎杖香织,前者眼泪汪汪地拽了拽她的病号服袖子,又不敢用力:“妈妈,我错了……”
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虎杖香织立即睁开眼眸,演了好几年腌入骨髓里的慈和笑意无比自然地漫出眼尾,她揉了揉悠仁的脑袋,随口道:“小悠仁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是、是我擅自把朋友带回家,才会害得妈妈进医院。”
这其中并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但是就虎杖悠仁所看到的一切而言,这似乎就是他认定的事实。
“不是悠仁的错。”虎杖香织有些乏味,她把自己塞进被窝里,再度阖上双眸,“好了,妈妈要睡觉了,悠仁要乖哦。”
“嗯。”小悠仁顿时两只手紧紧捂住嘴巴。
虎杖香织打了个四十多分钟的小盹,随即便被病房门的声响惊醒,她悠悠地转过头去,看着虎杖仁为她忙前忙后,先捻好被子,搭起一个床上桌,再把电脑搁在桌上,插好线头。
一来一回跑了四十多分钟,虎杖仁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但他一句抱怨都不提,任劳任怨地伺候虎杖香织。
有时候,他的这副作态,让虎杖香织——或者说她脑壳里的羂索,看得想发笑。
人类可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可以高傲不凡,也能卑微入尘,自顾自地为同类划分阶级界限,又执迷而狂热地追求着打破阶级的那一丝可能。
利欲,情爱,执念……只要操纵好这些刻在灵魂里的人类本性,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变为他的提线木偶。
眼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虎杖仁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他真的没察觉到妻子“死而复生”的一丝蹊跷之处吗?羂索和真正的虎杖香织终究是两个人,哪怕羂索得到了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他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香织。
虎杖仁爱妻子入骨,又怎么可能没发觉两人的前后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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