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心里哼了一声,他妈的,好你个老虔婆!
要不是我拥有你儿媳妇的记忆,还真会被你这迷魂汤给灌得五迷六道的。
袁媛挨个看看婆家人,眼神怯怯的。好半天,才垂着眼皮嘟囔一句:“嗯,既然妈说是,那就是吧?”
白怜花的笑容瞬间僵硬。
李大毛耷拉着脸,没好气地道:“你说的这叫啥屁话?啥叫你妈说是就是?你自己没长脑子啊?”
袁媛的头垂得更低了,说话也跟蚊子叫似的:“我,我不是晕倒了么?”
李大毛噎了一下,一张老脸阴得能拧下二两水来。
刘四婶惊讶地看着李大毛。不过,看看李斌身边的白怜花,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李大毛从年轻时候起就是个脾气火爆的二杆子货。村里人还都以为他成了家会成天打老婆呢,谁知,他对他那个柔柔弱弱的老婆白怜花是言听计从,结婚三十年,就从没听说两口子吵过架。
再看看李斌媳妇袁媛,却是一副又惊又怕的受气小媳妇模样。一见自己看她,还眨巴眨巴那双好看的大眼睛。
刘四婶打定主意,走了过去。今天这闲事她是管定了。
“闺女,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四婶儿说?”
“我,四婶儿,我……”袁媛回头看看自己的公婆、丈夫,还有小姑子。院子里有人吵吵,李红秀也躺不住了。
“袁媛!”李斌喊了一声。
袁媛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四婶儿您快忙去吧,我没事。”
“闺女,有啥话尽管跟四婶儿讲。不用怕!如今可是新社会,咱有的是讲理的地方!”刘四婶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嗯!”袁媛泪流满面,使劲儿点点头,“四婶儿,我,我这是让人给打的呀。”
袁媛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顺便从指缝里偷偷观察着李家几口。果不出她所料,李家人个个面色难看得像刚死了娘。
果然让俺猜中了!刘四婶严肃地问:“告诉四婶儿,是谁干的?”
袁媛扭头怯怯地看了李大毛一眼,就飞快地挣脱被刘四婶拉着的手,躲到了她身后。
刘四婶马上就明白了:“李大毛,是不是你干的?”
她就是北格庄的,又跟李大毛是小学同学,
自然非常了解他是个啥德性。
李大毛站在白怜花身边,眼皮一撩,目光越过刘四婶,瞅着躲在她身后的袁媛,道:“你让她自己说,到底是咋回事?”
“对啊,四婶儿,俺大嫂昨天摔了一跤摔坏脑子了!你可不能听她胡咧咧!”李红秀走下台阶,瞪了袁媛一眼。
“红秀!”白怜花瞪了她一眼。这傻丫头,这要是传出去个搅屎棍的名声,还能踅摸个好人家么?
“她一个字都没说呢,你们就嚷嚷成一片。这分明就是欲盖……”
刘四婶感觉有个成语在脑子里盘旋了一下,话到嘴边却突然忘词了。
“欲盖弥彰。”袁媛小声嘀咕一句。
“欲盖弥彰!李大毛!你说,你为啥要打袁媛?啊?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姑娘嫁到咱们这小破村子,你们不应该好好待人家吗?再说了,俺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听说过还有公公动手打儿媳妇的!”
“刘美香,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哪只耳朵听见是俺打的了?不跟你说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再说了,就算她是天上的七仙女又咋了?
谁让她就稀罕俺儿子呢?咋的,你眼红啊?眼红让你儿子也给你领个城里丫头回来啊?”
刘美香见李大毛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这个老同学留,顿时涨红了脸:“李大毛你这个老王八!袁媛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你摔一跤能摔成这样啊?你给老娘摔一个看看?有外人在你还敢这么横,没外人在你还指不定咋欺负人家闺女呢!”
一拉袁媛,“走!婶子带你去派出所报案去!这还无法无天了!”
“你去啊!没人拦着你!”李大毛眼里冒火,攥紧了拳头,眼瞅着就要爆发。
白怜花扯扯李大毛的衣襟,小声劝道:“她爹,别说了。”顿一顿,“你就不能好好跟她四婶儿说?”
“四婶儿,要不算了。”袁媛倒吸了一口气,微微蹙眉道。
刘美香意识到自己抓得太牢,连忙松开手:“抓疼你了吧?”
“他四婶儿,要俺说吧,你还是先忙你的去吧。你刚刚不是还叫俺吃过早饭去帮你包油糕么?”白怜花瞥了儿子一眼,不紧不慢道。
刘美香愣了一下,脸就有些发烫。净忙着路见不平一声吼了,倒忘了自己来找人家的目的了。
吭哧几下道:“对啊,我倒忘了这茬了。要不这样,待会儿先让李斌带他媳妇去卫生院看看?大伏天的,别再化了脓,也不好跟人娘家交待不是?”
“他四婶儿,你这个话说得在理啊,不愧是有文化的人。其实李斌他爸昨天连夜就把三轮车给开回来了,又寻思着大半夜的怕去了找不见大夫,这才打算让李斌今天带他媳妇去。”
袁媛心里冷笑一声。她婆婆这一张嘴,还真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
刘美香心头的那股子火又熄灭了几分,转过身拉着袁媛的手劝道:“闺女,听四婶儿一句话,咱回头把身上的伤瞧一瞧,身子好了比啥都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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