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在意肉身,也不留恋某一片世界啦……但是,西索顿了顿,饶有兴趣地问:“云霄为什么想变成机器呢~?”
“这不是很自然的么?”云霄表现的就像西索在问为什么人要吃饭喝水一样莫名其妙,“年轻的时候会觉得身体美好没错,但人类的花期太短了,世上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没体会过,就要迎来衰老病痛,岂不是很可惜?变成机器我就可以一直玩下去了。”
“也有很多人认为,身体感观和短暂却绚丽的感情是最美好的哟~失去了人生就没有意义了呢~”
“我不太明白…”云霄露出孩童一样的天真的困惑神情:“我知道有这样的人,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东西是很美好,但世界从不缺少美好。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简直就像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一样不可思议。”
不恰当在于云霄的森林是整个世界乃至宇宙,树是指各种美好的情感,以及有趣的事物。
因为得到了亲情、朋友、金钱等等几件东西就原地踏步,放弃追求永恒生命,以便享受更多美好的理想,太不思议了。
“嘛,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嘛,在大多数人眼中云霄才是异类哦~”西索手腕一转,精准地在一叠牌中翻出一张joker。
听到异类,云霄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双臂抱住膝盖,表情阴冷:“这我倒是很有经验。”不管是被嘲笑,被泼水,被金属贯穿四肢,都太有经验了。
她顿了顿,坚定而缓慢地说道:“我的理念、我的思想、我的观点或许有点离经叛道,但是,我不认为仅仅是与常人不同就可以作为被攻击的理由,这是严重的亵渎。世界之所以精彩,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其夸张的多样性。”
“多数等于普通,不等于正确,多和少的差别只在于条件限制不同。
看不清自我、不知为何而战的盲从者只是一群好用的工具,即便冠上‘荣耀’‘神圣’之名,消灭了‘异党’,也还是一群工具。
掌控这些工具的人,有一大半都是满身污泥的臭猡。”碎碎念到最后,她已没有了对过往的不满,只剩浓浓的困惑。
西索心情很好的大笑:“呵呵呵~~这就是普世的规则哟~联合一类,排斥另一类,又从分类里细分出新的类别。小云霄不懂人心呢~真是天真又可爱~~”
“我懂,我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云霄辩解说,停了一停,又认同了西索的话:“你说的没错,或许会问为什么就是我的愚蠢之处。”
她玩味地想到,世上最荒谬的道理就是我乐意,世上最有力的道理也是我乐意。
“嗯~我觉得很好哟~”根本没认真听的西索宠溺般靠近舔了一下她脸上的血迹,轻声耳语:“要好好成长哦~”
然后在最甘甜的时刻来挑战我…由我亲手将你——摧毁。想到那一天的到来,云霄眼中永远明亮的光芒熄灭,在酣战后绝望的神情中死去,他就兴奋到几乎要战栗。
不论潜力还是心性,她都值得期待。
云霄挪了挪屁股,摸了下脸,神色古怪的说:“你亲我…你不会真的想当我爸吧?我妈不会同意的。”
她认为亲吻脸颊再加上好好成长,就是父亲和女儿之间的相处。西索也很照顾她,听她说这么多没用的话。
“我已经二十三了,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只是没事时喜欢当小孩,所以有点不成熟。”说实话,随和如她,也有点不能接受同龄人做她父亲的设定。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西索,闻言脸色飞快变幻了几下,眼角略微抽搐地道:“闭嘴。”
感觉到西索身上压都压不住的暴力冲动,云霄果断的脖子一缩,不再说话,改成在心里嘀嘀咕咕。
“……”她已经闭嘴了,但西索却莫名感觉更郁闷了,随意地问道:“小云霄家里~是什么样的呢?”
他觉得能培养出云霄的家庭,说不定会很有趣。
云霄飞牌的手一抖,整个人都有点惊慌失措。
天呐,西索果然还是想当她爸爸,已经开始打听她家里了。不行,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云霄猛地一下松开牌,抓起西索的手,十指紧握,深沉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情真意切:“我家很穷!坐落在某个偏僻的大山腰,我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还要上山下山砍材挑水。一年穿不上一件新衣,都是我妈补了又补,补了又补!”
“更惨的是冬夏两季,因为是茅草屋,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屋里屋外一个温度,苦不堪言。”云霄图穷匕见,声泪俱下,握住西索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你是我最好的队友,平日对我有许多照顾,我怎么忍心让你受这种苦?这事,就不提了吧!以后也别再说了,家贫无颜见啊。”
西索看着她表演,也不戳穿,一双狭长的凤眼水漉漉地望着她:“可是~我很喜欢小云霄哟~想去云霄家里做客~~”
我都说得这么惨了,还要去,逼我放大招?云霄‘深情’的回望着他,酝酿起下一波演技。
这时,第一座拱心石外升起灰白的雾气,两道人影随之显现。
一阵死寂。金发碧眼的青年摸了把下巴,等着看戏般笑道:“哈哈,你们继续,当我和团长不在。”
库洛洛就没说话,看了一眼二人,默默找个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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