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竹不停地落泪之时,太医替周娴的右手上了药,又用木板牢牢固定住了,仔仔细细缠了好几圈的纱布才算完。
临走时还嘱咐桑竹每日需好好替周娴换药,并告诫了些忌口的食物。
桑竹满眼噙着泪花不住地点头,生怕自己错过了太医的忠告。
然后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这场意外的事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皇后的眼。
就连不常过问后宫之事的皇上也得知了事情经过,将傅叡炀唤到永宁宫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傅叡炀,你已经成婚了,身为男子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好好的你将人带到马场去就算了,知道周氏不会骑马,你人在哪?把一个不会骑马的女子丢在一旁,这就是你身为皇子的担当吗?”
“今日幸好是没有酿成大祸,不然朕看你怎样向周家交代!”
皇后在一旁皱了皱眉。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顽劣了些,没顾着娴儿让她受了伤是小儿子的不对,想着好好教导一番的。
她也曾担心那周家会不会因此感到不虞。
可担心归担心,真当皇上把话说出来,她又觉得有些刺耳。
哪有皇子需要对大臣有交代的。
等皇上骂得累了歇息的时候,皇后正了正色,问道:“皇上,现在事已至此,一味责骂炀儿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赏赐些什么安抚安抚周娴和周家。”
皇上听到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是一阵生气:“赏赐?”
“就是你这样想着犯了错就赏赐来弥补,才将炀儿养成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看见那般风轻云淡跪在地上的儿子,皇上有些头疼。
“你回去吧,今日起你哪也别去了,呆在周氏的身边候着,直到她病好再说吧。”
皇后听闻,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锦帕。
她的儿子,大盛王朝的嫡次子,怎能屈尊纡贵去一个女子身旁伺候着。
皇上瞥了瞥皇后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严肃地说:“就是你觉着炀儿处处高人一等,才纵得他如今这般没有担当。”
皇后被刺得心中一紧,上次同皇上争执时的那股气还堵在心口,也不管不顾地质问了起来:“臣妾乃皇后,炀儿乃臣妾所出,难道称不上一个金尊玉贵?”
“皇上觉得臣妾教子无方,那敢问何人才算教子有方?是那……”
他真是受够了皇后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出言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够了,真是不可理喻!你瞧瞧你这样哪有点皇后的样子。”
皇后气极,想要出言问问她没有皇后的样子,莫非那个人就有?
傅叡炀见两人像是要争吵起来,连忙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这就回府去,定当好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这才堪堪化解了这一触即发的态势。
傅叡炀一脸挫败的回了府。
要说这亲爹真不愧是亲爹,懂得该如何拿捏他,直接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想。
他内心有些忍不住迁怒于周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何故又挨个禁令。
可当他气冲冲的赶到后院,看到周娴蹙着眉咬着牙,事事都需要桑竹伺候的时候,又止住了脚步。
他向来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幼时与人争吵打架把人摔了个满牙尽碎也没见着他道半分的歉。
傅叡炀不擅同女子打交道,往日里都是避之不及,这还是第一次牵连一个弱女子受伤,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说到底,自己也不该为了同阿那什赛马就将她一个人扔在马场,若是自己当时在场,说不定她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算了算了,就当是今日摔断了手出不了门的是自己吧。
惯会自我安慰的傅叡炀自顾自在寝房内寻了个椅子落座,准备遵从他父皇的指示来个贴身伺候。
午膳的时候,看着周娴那固定着不得动弹的伤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命人撤了那些他喜欢但是周娴需要忌口的食物。
桑竹去守着煎药的时候,看着周娴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提起了茶壶为自己斟茶,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忙替她斟满了茶盏。
就寝的时候,自然而然走到床榻旁边的傅叡炀看着桑竹替周娴上药,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原本打算让她睡卧榻的念头拐了个弯,将软床让给了她。
傅叡炀总觉得他同周娴走不长久,也就没有同她同床共枕的念头。
周娴一开始并不知晓傅叡炀的反常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桑竹从清风的口中套出了话,才明白他这是被皇上罚了。
周娴此番受伤,一开始确实是埋怨过的,但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怪傅叡炀。
傅叡炀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外人,带她去马场见识见识已经足够了,她并不奢求一个外人还能费心思带着她学骑马。
不过既然皇上站在她的这一边,就不怪她悄悄搞些小动作满足一己私欲了。
第24章
“桑竹,今儿什么日子了。”
“回四皇子妃,再过几日就该是清明了。”
“清明啊…”周娴低头看了看手上缠着纱布,语气有些落寞,“醉华楼的清明饭想必已经开始售卖了吧。”
“往日这时候,都是央求着祖母允我出府去尝尝鲜的,只今年,我这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