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脸色错愕,“不会的!这件事怎么会和皇上有关?皇上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叫做鞥古村的一处地方,又怎么会取这些孩童的心呢?皇上素来不喜这些伤生害命有违天道的事情……”
“皇上自然是不会知道的。”陆元青淡淡地打断沈白,“就如同皇上不知道鞥古村是哪里,更不会知道这个叫做鞥古村的地方曾经因为他经历了一场怎样惨痛的浩劫和故事。”
“元青,你相信她说的话?”沈白不解地看着陆元青。
“想必也是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故事吧。”陆元青走上前几步,“姑娘,你不肯对我等诉说真相,却又一步步地引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也说了,我们并不是你要找的仇人不是吗?”
“是,你们的确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们是仇人的朋友、同党!你们进出一门实乃一丘之貉!狗官的同僚自然也是狗官,和狗官有来往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理由我已经告诉你们,就算死在这里你们也不必喊冤!”
“你的仇人可是一身锦服加身的锦衣卫?”陆元青又往前走了两步。
“瞧,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却还摆出一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真叫人……”藏在麻衣下的手猛然抬起,“你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将他推下去了!”
电光石火间,或许也仅仅是一瞬而已。那身披麻衣的怪异女子所站的圆台后侧一阵机关响动,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已经被她抓住了侧肩。
“玉棠?”沈白大惊,刚往前走了两步,却又被那女子喝止:“狗官,想救他是不是?如果你想救他不想眼睁睁看他葬身蛇腹的话,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你到底想怎样?”沈白收在袖口中的手掌缓缓握紧道。
“我曾经跪地哀求过那个狗官放过我的妹妹,放过村里的人,可是他还是冷酷无情地下了命令,看来能做官的人都长了一副铁石心肠。”麻衣女子微微侧头,似是看了看身侧的宋玉棠,才对沈白道:“他是你的朋友还是同僚?说说看他是什么身份,我再来考虑让你做什么比较好……”
“妖怪!你少胡言乱语了!我只是公子的仆从罢了,你拿我要挟公子简直是痴心妄想!手段阴险无耻卑鄙的妖怪,不但貌丑心更肮脏,有本事放开我,你我一决胜负,没胆的鼠辈……”
宋玉棠的话没有骂完,已经被麻衣女子连抽了两记耳光,“身为阶下囚还敢出言不逊,小心我把你的舌头挖出来!”
女子的掌风带着怒气,两掌过后便有殷红的血顺着宋玉棠的嘴角滑下,然后滴在他的前襟上,徐徐化开。
“条、件、是、什、么?”沈白看到这里怒意上扬,缠绕在他周身的那股温雅之气消失无踪。
“我的心肠没有你们这些狗官硬,你不妨效仿我当年那般跪下来哀求我,我这个人心肠最软,恐怕真的会答应你放了他,否则啊,这圆台之上甚是湿滑,我一不小心扯松了我手中的这根绳子,他就会一路滑下去喂蛇。”
“放屁放屁!让我家公子跪你?你何德何能,你也配?我家公子这双腿从来只跪老爷夫人,当年公子高中三甲殿试面君时也曾跪过金銮殿上的皇帝老儿,皇上那是真龙天子天下之主,老爷夫人对公子有养育教导之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真是恬不知耻贻笑大方……”尽管满嘴都是血沫,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宋玉棠喋喋不休之口,他的愤怒卷起血色,犹如雨后飘落的海棠花,凄凉却艳丽。
随着宋玉棠越说越多,麻衣女子的手再度抬起,不过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沈白的动作。
他动作快只是因为简单,很简单。
上前一步,单手撩开玄色衣袍的下摆,然后屈膝跪下去。
麻衣女子抬起的手停在了宋玉棠脸颊旁,而宋玉棠也错愕地瞪大眼,“公……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跪她!为什么!为什么!
沈白跪在地上,遥遥望去似乎比那麻衣女子矮上了一截,可是他脸上的神态却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从容。
他先是对着麻衣女子笑了笑,“你说错了,玉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同僚,自然更不会是我的仆从。”他说到这里笑得尤其开怀,随后微敛笑意,郑重道:“玉棠是我的兄弟。”
第十一章 交换之法
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下来,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或许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身披麻衣的女子会提出这样一个看似毫无意义的条件,又或许他们更想不到的是沈白的反应。
“公子……”宋玉棠的呼声中带上了一丝颤音,他满脸不可思议和震惊感动的姿态似乎更加激怒了他身畔的那个女人,“果然了不起啊,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让人佩服。”她侧头收紧了握在手中的绳索,如愿地看到宋玉棠愤怒皱起的眉,“这样你是不是更想为他尽忠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上演宁可自己被蛇咬死也不要你的狗官兄弟为你受辱这般的好戏码?”
宋玉棠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大笑,“愚蠢!我家公子是何等人?你自以为是的猜测真是可笑至极!你把你宋爷爷想得太没种,你也把我家公子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我跪你仅仅有一半是为了玉棠。”跪在地上的沈白语气平和,他的脸上完全找不到任何因为下跪而产生的隐忍或者屈辱的表情,“还有一半是我对你表达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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