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青的话音刚落,却听那被他称为冒牌货的脸上有伤疤的“金巧巧”冷笑了一声,“阁下倒是很自恃聪明。”
陆元青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出对方口气中那抹讥讽之意,稍带谦虚地看着她道:“陈姑娘谬赞了。”
他的话一出口,那伤疤金巧巧脸色就是一凛,随即紧抿了唇,默默皱眉。
“让桓姑娘这个明明知晓金巧巧已死的人也不敢开口揭穿其假身份,能做到这一点必然是因为对方也深知桓姑娘同样是个冒牌货,能符合这一点的人,除了陈碧珠姑娘你,应该再无旁人了吧?”
陈碧珠却是冷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事情至此当真是非常有趣了。两名自称钱家媳妇的金姑娘,却原来没有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在荒山野岭开着一家无人登门的客栈的美艳老板娘桓姑娘,另一个却是和真正的金巧巧关系非同寻常并扬言要为她杀了钱家所有人报仇的陈姑娘,那么在下真的很好奇,二位姑娘对于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为何彼此都没有揭穿对方的身份,反而相安无事地在这钱府之内合演这一出戏码呢?”
桓四娘和陈碧珠彼此对视一眼,皆静默不语,却听陆元青接着道:“无利不来,无利不往,想必二位姑娘都对对方有所求吧?那就先来说说桓姑娘所求为何。啊,刚刚姑娘也提到过,想做这钱家的少奶奶,换言之就是大少爷钱永丰的妻子。哎呀,要说这桓姑娘对于钱少爷那也真算是情深一片啊,举止亲密、言辞乖巧,明明彼此才认识了不久而已,可是竟好像相伴了许久那般自然和亲昵。据在下观察所得,如果就两位姑娘和钱少爷相处的情形来看,若说陈姑娘和钱少爷是刚刚相识,在下是相信的,可是若说桓姑娘和钱少爷是最近才熟识的,在下还真有些怀疑,你说是不是啊,钱少爷?”
陆元青的话锋转到了钱永丰的身上,却见他素来就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更显得纸般单薄,“据在下所知,钱少爷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吧?如钱少爷这般家世人品又到了如此年纪还未成亲的,真的是不多,似乎也有不少人登门给钱少爷说媒,最后却都不了了之了。其实在下想,如果不是金巧巧登门,恐怕连钱老爷也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门亲事吧?所以已有婚约这一条该不是理由,那又是为何呢?莫非钱少爷已有心上人?”
见钱少爷不答,陆元青也不以为意,转头又问陈碧珠道:“陈姑娘,如果刚刚桓姑娘所言非虚的话,你来钱府是来为金姑娘报仇的吧?这应该就是姑娘的有所求吧?如今钱老爷钱夫人都已魂归离恨,想必这个结果是姑娘你乐见其成的吧?那么为何其他人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呢?尤其是钱少爷……啊,对了,在下听说这钱少爷对陈姑娘那可真是一见钟情啊,从姑娘入府开始,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就没断过,对了,据说还有千金难求的美颜圣药雪还丹。据说此药对于女子的容貌真是有博大的益处,可令丑者变美、美者驻颜,更神奇的就是它的去疤功效,那简直就是……”陆元青一边说一边还不知死活地探身向前看了看陈碧珠脸上的伤痕,“果然是淡了不少啊。”
见陈碧珠闻言怒视他,才一摸鼻子急忙退后,“所以陈姑娘你不要说你真的爱上了这位钱少爷,所以想要放他一条生路,然后双宿双飞……”陆元青一边说一边瞅了瞅桓四娘,“这样的话,桓姑娘恐怕是不会答应的啊。”
“所以依陆公子之言,陈碧珠和桓四娘因为对对方有所求,所以她们彼此没有揭穿对方的身份,反而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携手合作了?”郭通认真问道。
“合作倒也谈不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沈白接口道,“不过依陆贤弟之言,就算二人合作了,恐怕在这钱府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吧?”
“不错,沈兄高见。”陆元青点点头,“陈姑娘和桓姑娘都是初来乍到,对钱府都不熟悉,纵观钱老爷和钱夫人的死状,这么复杂的布局,如果没有个内应恐怕难以做到。在钱老爷死后,我曾经怀疑过钱管家和二夫人,但是在钱夫人死后,我却觉得内应另有其人。”
陆元青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只是抬眼看着钱少爷不说话,等到对方在他的盯视下开始眼神闪躲之后,他才微微一笑道:“诸位还记得钱夫人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中毒吗?”郭通问。
陆元青点点头,“大夫人是个谨慎的人,从金巧巧登门后,她就称病不起,而钱老爷死后她更是几乎没有出过房门,甚至她也不肯再吃任何东西,为什么?因为她怕死。对付这样一个怕死到已经草木皆兵的人,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她呢?她谁都不信。记得在下和沈公子曾想和大夫人面谈,都被她拒之门外。她拒绝再见任何人,她把自己和外界隔绝起来以求可以保护自己,可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有割舍不下的人,比如说钱少爷。”
“陆公子的意思是钱少爷杀了钱夫人?”郭通疑惑地问。
陆元青一笑,他看了一眼钱少爷,“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试问,谁会把有毒的东西光明正大地端给死者喝,等她毒发身亡后,再引众人来怀疑自己呢?钱少爷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他那晚送去给大夫人的黑米粥中并没有毒。”
郭通摇头道:“本官有些糊涂了,那陆公子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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