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和陆元青对视一眼,齐声问道:“然后呢?”
魏忠明长叹一声后道:“我等将那位神秘的公子带回了承安镖局,至此我们才发现那公子竟在混战中受了伤,伤的还是……还是下面!唉,我等真是心惊胆战的,不知那托镖之人来时,该如何向那人解释。刘镖头也是同样不安,命人给那位公子用了最好的药,请了最好的郎中,可是,可是大夫还是说,那公子废了,不行了!”
陆元青微微皱了皱眉头,“那公子有何反应?”
魏忠明苦笑道:“能有什么反应?是个男人出了这种事,还能有什么反应?!那公子恐怕来头大得很,脾气也极坏,不仅将送饭的人个个打出去,还整天摔东西。唉,又过了几日,那托镖之人终于来了!”
陆元青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叹道:“恐怕这托镖之人才是真正不与你等善罢甘休之人吧?”
魏忠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绝望,“是啊,那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啊!那托镖之人不是一人来的,他带了数队人马,包围了承安镖局。他们先把一口大箱子抬到了镖局院中,那箱子打开一看,竟然都是黄金。我等目瞪口呆之时,那托镖人问我等他们公子人呢?我等无可奈何,只得请那位公子出来。那位公子被送到了一顶轿子面前,那轿中人把公子拉了进去,不一会儿轿中就传来了哭泣声。那声音听起来似是一位老者发出的,我等正惶恐之时,就听那轿中人厉声吩咐:尔等没有护好我儿,竟然令他蒙此大辱,这断子绝孙之苦,老夫也要让尔等来尝一尝!接下来,那无数的黑衣人拥进了镖局,就要对镖局中人下毒手。镖局中一百多口人啊,那是怎生的惨烈啊!那些你平日熟悉的人,在你面前不断地喷血倒下,撑到最后的只有我们十几名弟兄。我们围成了一个圈,看着那不断逼近的蒙面黑衣人,这时那轿中公子开口道:爹,你将他们杀了又有何用?只有让他们痛苦地活着,才能减轻我心底的痛楚,我要让他们也尝尝我心底的痛苦。
“接着,他命人将刘镖头押到了他的轿前问他可是这家镖局的镖头。刘镖头答是。那公子道你既是镖头,就该为兄弟们着想,一力承担后果。又问他可有妻女?镖头不答,那公子便命人去搜。不一会儿,镖头的娘子柳氏便被押了过来。那轿中公子撩轿帘看了看道,原来你的妻子有孕在身。好,只要你亲手杀了你的娘子和腹中的孩子,我就放过你的兄弟们,如何?镖头从不落泪的眼中,当时挤满了绝望的泪水,他跪地哀求公子开恩,可是那人不为所动,并命人开始杀人。你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的景象,满地尸体,血流成河……镖头没有别的选择,看着昔日的弟兄一个个倒下,他痛苦得快要疯掉。终于,他走到他妻子的面前道声‘我对不起你’,然后蒙住妻子不住淌泪的双眸,挥刀斩下去……”
第二十章 因果循环
听到此处,沈白惊讶地站起身来,“岂有此理!天地之间难道还没有王法了?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凶杀人!简直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陆元青却是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叹息,又问道:“然后呢?”
魏忠明惨然一笑,“然后那公子仰天长笑,命人放了我等,随后将镖局内的尸体和血迹全部都清理掉了,留下了那箱黄金,就那样扬长而去。他临去之时对刘镖头说,我不杀你们,人死了还有什么意思?我要你们活着,痛苦、绝望、恐惧地活着,永远记住今天的事情!只要你们活着,你们心底就永远得不到安宁,那样本公子就开心了!记住,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你们会知道惹到本公子的人,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陆元青点点头,“所以你们带着黄金离开了莱州,辗转到了汴城,改头换面,开了绫罗阁,做了布料商人,你们的总镖头也不再叫刘承安,而改名成了刘大成?”
魏忠明点头道:“不错。最初之时,几乎是日日做噩梦,镖头夜夜加派人力严密防备,后来日子久了,那恶鬼一般的公子再未出现过,就这么过了这些年。还多亏了那箱黄金,我们才得以重新开始。”
陆元青叹道:“鲜血铸就的黄金,用起来可舒坦?”
魏忠明一怔,慢慢低下了头。
陆元青又道:“你刚刚提到刘大成的儿子惹来的祸事,指的又是什么?你不是说刘大成的妻儿被他亲手杀死了吗?”
魏忠明叹息道:“当年承安镖局屠门之时,镖头已有一子,就是如今的刘府公子刘立阳,当时不知何种原因他竟然逃过一劫。事后那孩子数月不发一言,也再未叫过镖头一声爹,不久,他借口拜师学艺离开了家门,从此杳无音信。这一晃就是许多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那孩子长得俊,像他死去的娘,镖头每每看着他的脸出神。他们父子关系不好,总是话不投机,可是我知道镖头心底对那孩子有愧,其实平日待他极好,只是命运捉弄啊。镖头这些年也不容易,终于又娶了一房夫人后不久,立阳那孩子却突发急病,竟然就此疯了!唉,我们都觉得突然,也曾劝慰过镖头,可他总是皱眉叹气,不发一言。”
陆元青道:“那刘立阳既已疯了,又能惹来什么祸事?”
魏忠明道:“那死了的婢女红衣,临死前去过刘立阳的湖心阁,她那样一丝不挂地暴毙,我想定与那刘立阳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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