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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手背去擦拭脸颊,微微发出寒颤。
    “我好冷……”
    外面,是盛夏的季节。
    “麻生秋也”把太宰治堵在了距离窗户和门最远的角落里,无愧于兄长的身份,两人把莎士比亚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太宰治听见他说“冷”,那颗铁石心肠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住,鼻子发堵,挤出求饶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哥哥在抓着弟弟挠痒痒,而弟弟放弃了挣扎。
    太宰治说道:“你怎么和兰堂先生一样怕冷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一起开空调,你答应过我,要看着我们成长,活着好痛苦啊……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让我体会这样的痛苦,给我那么难实现的愿望……”
    “麻生秋也”听着他的控诉,再浑浑噩噩的情绪也没有让他上前,没有血缘的两个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的兄弟。
    “他”想听完对方的话。
    “他”想感受着那温柔入骨的亲情。
    “他”的弟弟在向哥哥说话,“麻生秋也”在静默中,对他微笑,有一点忧愁和悲哀:“阿治依旧像个孩子。”
    太宰治没有否认,厚脸皮地说道:“我就是个孩子!比中也和乱步都小!中也九岁,乱步六岁,我三岁!”
    “麻生秋也”的嘴角翘起,垂下头,脖颈快要无力支撑住东方人美丽的头颅,削瘦的身型掩藏在这件得体的西装三件套之下,里面全是临时一针一线缝合出来的肉块。
    “你不想最后抱一次哥哥吗?”
    “哥哥想抱你。”
    ……
    谁能拒绝兄长的拥抱?
    太宰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双臂挡住了眼睛,没有去看“麻生秋也”,咬着牙,眼中有滚烫的泪水涌出,“你这样对我说——我能怎么办啊——”
    “麻生秋也”固执地伸着手,寻求亲人最后一次拥抱自己。
    他们一个比一个疯狂。
    太宰治抹干净了脸上不该有的泪痕,笑着说道。
    “可以啊,哥哥。”
    他清亮地喊道。
    “我抱着你,抱着你的画像,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正好这里有壁炉——!”
    “哥哥要的温暖,我要的解脱,全部都有了!”
    太宰治歇斯底里地说完,马上就要去打开壁炉。
    “麻生秋也”的画像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被自己弟弟要同归于尽的行为给吓得呆住。
    对于画像而言,“他”想要感受亲人的温暖,从冰冷的死亡之中得到解脱。对于活人而言,太宰治不想亲手杀死哥哥,哪怕是一幅画像,上面也承载着兄长临死前的执念和温柔。
    那是胜过一切的珍宝。
    壁炉升起,散发着衣服助燃后烧焦的味道。
    “麻生秋也”消失了。
    造成夏天开壁炉的罪魁祸首,太宰治连滚带爬地跑了。
    威廉·莎士比亚回来,熄灭壁炉。
    英国的歌剧家重新为画像盖上了黑布,隔着黑布,他轻吻对方的脸颊,突然弓起腰,捂住腹部,刚才被踹了一脚。
    “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只是在安慰伤心的你——”
    威廉·莎士比亚抬起头,扬起了笑容。
    “我学的像吗?”
    “换作小甜甜,肯定会说这样不要脸的话,由我来说,还是稍稍有一点不合适。”
    “麻生秋也,你是多么幸运而不幸的人啊。”
    “这么多人喜欢你——”
    “你却为一个法国人而死去。”
    “他真的,有这么好……好到让你……死不瞑目?”
    ……
    九月五日,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铁路上在下雪。
    莫斯科西南,利佩茨克州,一座名不见传的小火车站上,阿蒂尔·兰波戴着耳罩,哆嗦着坐在那里,手上捧着火车站站长送的热水杯。
    阿斯塔波沃火车站信号不好,外界的人都很难联系上他。
    他在俄罗斯四处寻找有复活能力的异能力者。
    找啊找,每次累了,他就回到阿斯塔波沃火车站,秋也留给他的情报上写了姓“托尔斯泰”的男人有可能拥有“复活”的力量,对方也许会出现在这座孤独的小火车站上。
    阿蒂尔·兰波不知道对方何时出现,不知道对方来自何处。
    可是心中的信念让他没有崩溃。
    ——一定会有的。
    ——就算这里找不到托尔斯泰,他也可以去找其他人。
    “日安,阿蒂尔·兰波先生。”
    风雪之中,有包裹在白色披风下的俄罗斯少年走来,苍白的脸上平静得如同捏出来的雪人,唯独那双眼睛有不灭的火焰。
    阿蒂尔·兰波捧着热水杯,坐在长椅上,仿佛在等未来会到来的人,如同注视着希望。他发现俄罗斯人的身影后,沙哑地问道:“你认识能复活亡者的人吗?”
    费奥多尔·D说道:“我认识。”
    阿蒂尔·兰波忧郁得蹙起的眉头下,眼眸一片冷漠。
    “你骗我。”
    “您的爱人,您的丈夫,把您牢牢保护了八年的麻生秋也先生出现在一幅画上,这幅画就在英国,疑似复活。”
    “又是……英国……”
    阿蒂尔·兰波吐出寒冷环境下的雾气,恍若可以凝结成冰。
    “我无法忍受那些商人为利益拍卖画像、无法忍受异能力者们为了探索情报,触碰读者老师的画像。”费奥多尔·D对他欠身,软软的小白帽下隐藏他的神情,令人觉得他可能是在笑,又可能是在哀伤,哪一种表情都适合放在魔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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