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别他一眼,心里思忖着他话里的可信程度。
这玉面狐狸程十三自诩风流侠盗,好色不假,倒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何况他素来独来独往,神出鬼没,性情也算清高,要说被谁收买,还真不大可能。
既然不是两位皇兄派来试探自己,那就无妨。
“那你为何冷箭偷袭我?”
“那不是偷袭,那是提醒,想让你看清楚你身边人的真实面目。”
秦惊羽挑眉看他:“身边人?你是说燕儿?”
“就是他!”说到这个小太监,程十三恨得牙痒痒,摩拳擦掌道,“这小子狡猾着呢,不但不出手,还一副没事人模样。我露个背影给他,他居然也追上来,哼,以为这样就抓不到他的把柄么?”
“哦?”
秦惊羽听得哑然失笑:“你是说……燕儿有把柄落在你手里?”
程十三不迭点头:“我知晓他一个天大的私密!”
“天大私密?是什么?”
听她饶有兴趣发问,程十三板起脸,慎重其事道:“他的身份,绝对不是个小太监这样简单,极有可能是某一不知名势力安插于你身边的细作!”
秦惊羽忍住笑:“何以见得?”
“上回我在那鼓楼被你用药迷晕,你还记得吗?”提起之前失手被擒的糗事,程十三俊脸微红,难得露出几分赧态,见她点头,清了清嗓子,低道,“我被关在箱子里,一直迷迷糊糊,觉得一路颠簸,车行不止,料想应该是出了城,心知这回定是凶多吉少——”
说着,禁不住瞪她一眼:“你这女子,真想打你屁股,我哪点对你不好了,你竟然忍心如此待我……”
秦惊羽不耐挥手:“废话少说,讲正题!”
“你这没良心的!坏女子!我怎么就对你念念不忘……”程十三幽怨碎念几句,续道,“马车行驶了许久,最后停了下来,我在箱子里拼命聚集力气,总算是有了几分清醒,听到细微水声,心知坏了,今日竟是要毙命于此!”
“水声?”秦惊羽低喃一声,想着他前后言语,瞬间明白过来, “你到了映日湖边?”
记得燕儿当时说山庄地方有限,轩辕敖急于动身,所以将其直接送出城,直奔东阳,怎么会拉他到了方向相反的映日湖?
这个燕儿,哼哼,竟然瞒着她做了手脚……
程十三点点头:“箱子打开的时候,我佯装昏迷不醒,随他们摆布,然后听得你那贴身小太监与他手下的对话。”
“他们说什么?”
“那手下像是有些迟疑,问你那燕儿,燕儿一声令下,命人将我用了粗牛筋五花大绑绑在船上,船到湖心,他便起脚踹我下水,显然是杀人灭口,斩草除根……那一脚,别人不察,我却知道厉害,径直命中我背心死穴,痛得我险些当场闭过气去!”
啪啪几声,秦惊羽拍着手,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又是软筋散,又是粗牛筋,还有临门一脚……哗,如此三重防护,你都能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色狐狸果然是命大!”
程十三急了:“你当我是说笑话骗你么?那马车就停在湖边草庐旁,船不大,容纳有限,燕儿只带了我一人上去,他驾船熟练,还身怀武功,绝不是你平日看到的那个温顺模样!”
“燕儿是岭南人,岭南与南越接壤,本来就是河泽水乡,会驾船并不稀奇啊,至于有武功更好,服侍我的同时还可以保护我,我赚翻了!”
“你!这个燕儿一看就是个奸诈小人,没安好心!你被他算计,竟然无动于衷?!”
算计?
燕儿的底细,自己早就知晓了,而且,比他所知多得多!
秦惊羽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直乐:“你不是好端端没事吗,那么生气干嘛?”
“没事?”程十三气道,“要不是我多年前跟个老偷儿学过一些开锁解绳的功夫,那日刚好在事先清醒过来,有所防备,我现在就是湖底冤魂,前来找你索命!”
“去,你少来吓唬我!”
秦惊羽拍掉他作势神来的大手,皱眉道:“你说你没受雇于人,那今日又是施放冷箭又是藏身更衣间,这般费尽苦心找我做什么?就是为了说这个?”
程十三瞪着她:“我千方百计将他引开来向你报讯,你竟然满不在乎,你到底被他灌了多少迷魂汤?你知不知道放他在身边有多么危险,没听过一句话吗,阉人多作恶……”
“好了!”
秦惊羽一口打断他的话,不悦道:“我的人如何我心里明白,不用你来多嘴!”
程十三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怒道:“嫌我多嘴?真是不识好人心!小女孩,你搞清楚,我是在帮你,在救你,早日认清他的真面目,免得日后你被他欺骗,啃得骨头都不剩,到时候再来后悔!”
“哎,死狐狸,你轻些……”
秦惊羽正嘶嘶呼痛,忽然听得门边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放开她——”
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竹帘撩起,燕儿倚门而立,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眨,定格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入山间冰泉,寒透心脾。
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迎上他的目光,程十三没有放开,反而顺手搂住了秦惊羽的纤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啧啧赞叹:“小女孩,又软又香,越来越美,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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