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越想越是哀叹:“唉,你们先斩后奏,怎么都不先问问我的心意……”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她可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避之不及啊!
再说了,大皇兄背后有大将军军府,二皇兄背后有丞相相府,自己无人支撑,何以为持?
将这一理由告知韩易,却换来一声嗤笑。
“切莫妄自菲薄,你以为你没有支持者么?”
秦惊羽抿唇一笑:“老师是说你自己吗,我们三兄弟可都是你的弟子,你可不能偏心啊!至于雷牧歌,他即使是升职做了少将军,总不能与他爹雷大将军各为其主,背道而驰吧?”
韩易摇头道:“我不是说我和牧歌,这支持者别有其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秦惊羽心头一动,难道是说自己那位名义上的义父,北凉首富向海天?
向海天……
不论如何,这个关系,应该不为外人所知才是。
心里暗忖,自己返回天京之后已经催过影部,北凉那边的情报这几日也该到了,这位义父的身体状况,真是……好生让人期待。
见她垂头不语,韩易呵呵一笑,道出答案:“朝堂三公,不是还有一位吗?”
秦惊羽陡然一惊:“你是说……御史大夫周石?”
在这三公之中,丞相为百官之首,大将军重权在握,而御史大夫官职虽较两者略低,却行使着监察职能,三者相互制约,密不可分。
而这位周大人为官清廉,深得民心,这些年来,两位皇兄明里暗里对他的拉拢多不胜数,他却并不侧重任何一方,在此皇嗣之争上始终保持中立态度。
连两位皇兄都啃不动的硬骨头,他会看好自己?
韩易见她一脸困惑,轻言道:“有一桩旧事,穆老先生应该没告诉过你,当年周石夫人年过四旬怀胎,几度经历小产之险,正是穆老先生几副汤药调养生息,救回母子性命,才有周大人知天命之年喜得麒儿……这番恩情,周石心里一直惦记着,所以按兵不动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只要你稍作走动,要取得他的支持应当不难。”
秦惊羽听得轻笑:“原来还有这等事情……有趣,实在有趣。”
想那周石膝下只此一宝贝幺子,溺爱得只差没捧到天上去,实在想不到外公一时善举,竟然给自己铺垫了这样一个实力不小的后台靠山!
至于周桌然,在离京之前三番五次上门拜会,大献殷勤,像块牛皮糖样的黏着自己,大有两肋插刀当小弟的意愿……
如此说来,只举手之劳,就可以将这父子二人收入麾下,黑白通杀。
可是她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啊,管个小帮小派还行,要管理一个国家,那还不要了她的命?!
不过这层关系,倒是值得一用——
四名皇子年长者已近弱冠,年幼者也已十二岁,倘若由御史大夫上奏,恳请分封皇子,将属地封号定下,不知父皇会有何种反应……
越想越觉得有戏,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巴着眼睛,笑道:“老师,你就长话短说吧,我还想回去补个眼,未时还要习武打拳来着……”
韩易沉声道:“你,怎么就如此不思进取?人人都奔着高位去,你却……”
“高处不胜寒啊,老师。”秦惊羽无辜笑道,“我一没本事,二没气质,那个金光闪闪的位置,会眼花缭乱腿打颤的,那个,我自卑,实在不适合。”
“你……”韩易悠悠叹道,你这不是自卑,而是自负,自负到无可复加……“
不等她回答,又续道:”须知一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难道就这样带着面具,演一辈子的戏?你当真以为别人一时不察,就永远不会在人前露馅?甚至……你就是没想过你身为大夏皇子,所肩负的使命与责任?“
而对一连串的质问,秦惊羽面不改色,只垂下眼睑,低道:”我觉得二皇兄很好,我会支持他……做个亲王,其实挺好,真的。”
“固守一隅,安于现状,实在让人失望。”
韩易冷哼一声,蓦然起身,拂袖而去。
行到门前,微微顿足叹息。
“凡事,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夜色降临。
寝宫中,烛光明媚,秦惊羽躺在软榻上,默然咀嚼着这一句,一笑置之。
这个问题,她老早就想得清楚明白,不容置疑。
“在想什么?”
燕而端个瓷盘过来,盘中是只黄澄澄的梨,上面凝着水珠,果肉肥厚,清香扑鼻。
秦惊羽坐起身,面露馋意:“哪里来的?”
“穆妃娘娘让琥珀送过来的,据说是郡北进贡的最好的雪梨,整个宫就那么一小筐,前一阵子太后咳嗽不止,陛下送去了大半,剩下的两只都留在了明华宫,娘娘一只给了穆老先生,另一只让送给殿下尝个鲜。”
秦惊羽一怔,对着盘子看了看,想想又放回去:“还是给母妃送回去吧,。”
燕儿摇头笑道:“我听琥珀说了,梨是凉寒之物,娘娘巨毒初去,贵体虚弱,暂时不能食用。”
“那好吧,你去打把刀削皮,我们一人一半。”
“不可。”
“嗯?”
燕儿望着她眸光温柔,勾唇一笑:“殿下难道没听说过,梨是不能分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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