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里,天子秦毅正身端坐,与丹陛下之人谈笑风生,见得他们三人进来,停下说话,笑道:“你们三个约好了么,倒是一起来了。”
三人齐齐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都坐下吧。”
行礼完毕,秦惊羽站起身来,依言跪坐在秦兴澜后面,目光轻扫,这才发现前方那人竟是一身朝服的雷牧歌。
这回宫以来,自己担忧母妃病体,在明华宫深居简出,竟是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乍然一见,不由面上一怔,微有讶色。
你皇召见皇子,他在场做什么?
正转动心思,就见雷牧歌起身告退,待得秦毅点头示意,他便转身往殿门处走,目光轻轻朝她所在处一扫,眸底似有银芒闪动,唇角微扬,即是昂道而去。
那一眼,似有欢欣,有怜惜,有宽慰,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他想对她说什么?
“朕之前,封了牧歌为骠骑少将军——”
秦毅的话,把她不明的思绪拉了回来,垂首聆听:“信了后京师的巡缴保卫,便都由他负责。”
话声刚落,秦湛霆直起身来,面露喜色,笑道:“是真的么?儿臣一路还在寻思,怎么替牧歌向父皇要些赏赐,没想到父皇早上心思,真是……太好了!”
秦毅微微笑道:“朕话还没说完呢——”他拖长了语调,缓慢道:“朕本来还想让他做个少傅,可惜他婉言相拒,最后只答应做事,没接受官职。”
做事……做什么事?
秦惊羽抿了下唇,前方秦湛霆已经抢先问出:“父皇要牧歌做什么事?”
“澜儿太过文弱,羽儿体虚多病,就算是霆儿自幼喜欢舞刀弄枪,也是会而不精,有待提升……”秦毅长长一叹,“是以朕希望牧歌能在课余闲时给你们三人指点武功,教授本领,如此职责,牧歌确是不二人选……大夏储君,未来的天子,必须是能文能武唯贤善用之人,方能在强手如林的诸国威逼下,站稳脚跟,继续我大夏数面年来的强盛与繁荣。”
秦惊羽头垂得更低,与前方两人一起叩首:“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心头却是不住哀叹,父皇啊父皇,怎么把自己跟两位皇兄又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了?!
秦毅 点头,面色一整,又正色道:“两月后的祭天大典,你们三人都好好准备,届时随朕一道去……大夏储君,将顺应天意,当场册立。”
“是,父皇。”
“好了,方才朕听牧歌大致说了这回海岛这行所经历的,你们三人能够兄弟同心,担当责任……”秦毅目光投向秦湛霆,满含殷切,微笑道,“特别是霆儿身为兄长,顾全大局,爱护皇弟,朕甚觉欣慰……”
秦湛霆掩饰不住喜色道:“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一次的胜利并不算什么,切勿居功自傲。”说罢,秦毅又望向他旁边的秦兴澜,关切道:“澜儿,你所中的蛊毒可都解了?”
“是,都解了。”秦兴澜面露惭色,俯首道。“儿臣无能,让父皇失望了……”
“天有不测风云,此事怪不得你,朕明白,你已经尽力了,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就是侥天之幸——”秦毅 喟叹一声,道,“看你瘦这样多,为段时日好好在宫中休养吧。”
秦兴澜脸色黯然,眼泪儿欲落下,只咬唇道:“儿臣遵旨。”
“你记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秦毅轻叹一声,再予转头,“还有羽儿,平日顽劣调皮惯了,这回居然胆大妄为,贸然离京!”
听得头顶上一声低喝,巴掌啪的拍在御案上,秦惊羽赶紧伏下身去,叩头告饶:“父皇息怒,儿臣当时是担扰母妃病体,才悄悄尾随两位皇兄去的……儿臣再也不敢了!”
百善孝为先,这个理由,算得上冠冕堂皇吧?!
秦毅哼道:“谅你也不敢!”朝底下单薄纤瘦的身影瞟了一眼,板起脸道,“你这小子,是运气好,没遇上凶险磨难……看在你一番孝心,在外还算懂事规矩的份上,朕这回就不跟你计较,你记住好自为之,下不为例!”
秦惊羽连连称是,小心退回坐席。
“你们都是聪明自信的好孩子,但也年轻气盛,走进这阙非殿只是第一步,路途迢迢,还需要磨炼啊,否则——”秦毅吁一口气,轻叹,“就算别人将你们捧上高位,都是岌岌可危,没法坐得稳当。”
三人面色发怔,殿堂上一片静寂。
沉默了一会,秦毅适时挥手:“好了,课业已经耽搁了好几个月,不能再延误了,老师还在御书房等着的,你们这就过去吧。阙非殿听朝继续进行,便从明日起,每三日一次,都别忘了。”
三人默然告退,鱼贯往外走。
没走两步,秦毅在背后悠悠唤道:“羽儿,你那几位江湖朋友,什么时候带来给朕看看,朕需要能定国安帮之才,不论才子隐士,游侠异人……将来,你们更是需要。”
秦惊羽脚步一顿,低低应道:“是。”
此时方才明白过来雷牧歌先前在此的真实用意。
这家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向她父皇告密,全盘托也……
话说银翼去了西烈,燕儿又已恢复太监身份,她倒是去哪里找什么江湖侠士来给父皇见面?
还有,更重要的——
按照之前父皇话里的意思,竟是要将她与两位皇兄摆在同一位置,并驾刘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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