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泓看了他好几眼,忍着笑,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地图。
终于还是韦崎没忍住,“那个,皇上?”
君泓没看他,“有什么事,说吧。”
“皇上,您是不是在学叶,不,未来皇后呀?”
“怎么个学法?”
“曹统领都告诉我了,当时叶相带着他们去翼国的时候,也是这样干。于是一来二去,等他们从翼国回来的时候,人数少了很多,但是战斗力提高了好几倍。”韦崎想了想,还是低声咕哝了一句,“真厉害。”
君泓但笑不语。
韦崎咂着嘴想了一会,又继续着自己之前的话,“可是皇上,咱那兵跟叶,皇后那兵是不一样的,您看就这么十来天,两万人都少下去了。不如咱别练了,还是听闲云王爷的,让他那支队伍先来挡挡。”
君泓点着头,“嗯,韦崎还懂事了啊。”
韦崎于是眼巴巴的望着他,君泓翻开了一战报,仔细看起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音,韦崎凑过来,“那皇上,咱还练吗?”
“练啊,为什么不练。”
“啊?”韦崎傻眼,皇上刚才不是都听明白了吗,怎么还练。
君泓抬起头来,拍拍他的手,“韦崎,你要明白,天下,没有谁是可以让你永远依靠的。朕不需要在练出一支叶家军,但是,朕得有一支属于自己的禁军,否则,即使高坐皇城,也无法安枕无忧。”
“目前的情势,他看得分明,君诺的兵力虽然胜过他,但是他手中武将多出自张台铭麾下,作战方式和思维如出一辙,虽然经验丰富,但是却也由这经验限制了更多的发挥。
几次对阵之后,很显然就能看出来了,君诺的部队应对闲云王爷的兵马旗鼓相当,却会被几位年轻将领逼得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因此,他才会有了这个想法。既可以出其不意打乱对方部署,又可以打磨自己手里的势力,一举两得。
叶落当然很快收到了这些消息,她没有对此多做回应,只让叶家的人暗中保护君泓的安危。
桑榆问她,“小姐,您真的不用亲自去一趟吗?星扬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新招募的部队也有了五六万人,陆陆续续还在增加之中。”
叶落摇摇头,手指在桌上地图上轻轻一划,“不必了,君泓自小熟读兵书,欠缺的只是实战经验。看他如今的行军路线,已经懂得避其锋芒,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假以时日,他不会逊色于我。只是……。”她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他忌惮的是那支来自死亡之谷的部队。桑榆,你有什么看法?”
桑榆脸色也暗了下来,“那支部队基本上都是梁略花费二十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我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那些人像是没有血没有肉的,一点儿不知道疼,那腿上碗大个洞,血直往外喷,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照样拿着大刀砍。要是真对上了,即是是我们的府兵,也未必有对方拼命,那些人,简直就不是人。”
叶落揉了揉眉心,“继续跟着,我们再想办法。”
“对了,小姐,简凡说梁昔仪的身体已经拖不起了,你去看看吧。”
“行,我知道了。”
夜色很黑,叶落在黑暗里站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掀起帐帘。
每一次见梁昔仪,都会让她心情沉重,或者,有一种同为女人的悲凉。她一直在想,为什么所有的政治斗争,明明得利的是男人,偏偏在其中被牺牲被出卖被利用的,却都是女人。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在潜意识里,她一直排斥皇宫,排斥朝堂的原因吧。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君泓不是生在朝堂,她会不会更没有顾虑的接受他的感情。
掀开帐帘进去,都是刺鼻的药味,她轻轻地走到床前,没有说话。
像是察觉到有人走近,梁昔仪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微微弯了下唇角,又闭上了眼睛。
叶落看了她一会儿,在心底暗叹一声,默默转身。
“叶知,”梁昔仪却突然开了口,“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叶落没有回头,“是的,我记得,梁相的遗愿。”
“那我就放心了。”梁昔仪的声音,很低很低。
叶落闭了闭眼睛,人若没了求生的意志,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挽救。
94、人间正道 ...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简凡来报,梁昔仪走了。
叶落抬手挡了挡眼睛,为什么连晨光都会刺眼了?
简凡看了看她,“梁昔仪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叶落点点头,很久,才道,“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对于一个毁容,残疾,被夫婿抛弃却又曾经尊贵无比容颜无双的女子来说,这样离开,真的算得上是一种解脱了。
叶落没有去见梁昔仪最后一面,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大火燃起,又熄灭。当一切归于平静,她轻轻闭眼,“你走吧,我答应你的事,定然会做到。”
奉定城中,有叶星扬指挥,很快将之前那场大战造成的建筑和防护措施毁坏重新建立起来。
校场之上,杀声阵阵,军容严整。看台上的叶星扬,黑衣银甲,长剑在手,格外意气风发。
叶落站在台下看着,眼里,有淡淡暖色。
“怎么了,后悔当初非要扭着他当哥哥,跟着姓叶了?”风间影从后面走来,与她并肩站着,看向叶星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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