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心底澄澈,遂也没有多问,只是心中记挂,等到穿戴妥当,就微微撩起车窗上的帘栊往外望去,已快行至城门。
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望着邵文槿背影,阮婉心中难免担忧。
自顾思忖间,马车已抵达城门口。
不想再旁生枝节,便纤手放下帘栊,和叶莲对坐,安静竖耳倾听。
双方该是在交涉,阮婉隐约听到有宵禁落门字样,心中隐隐不安,是不让出京?又过了片刻,似是起了争执,阮婉心中些许慌乱。
争执不小,阮婉耐不住,吩咐叶莲下去看看。叶莲点头,刚伸手去够帘栊,马车微动,就听到开城门的声音。
阮婉不知其中缘由,但城门打开,心头微微一舒。
将出城门,阮婉撩开帘栊打量四围。
邵文槿在吩咐其中两个禁军,两骑便领命先行,邵文槿没有时间顾及他,又吩咐启程。
待得马车出了城门,江离才上车,“侯爷坐稳些,急行军。”
急行军?
阮婉错愕点头,江离才退了出去。
阮婉心头自然震惊,上次十万火急赶去济郡就是急行军,而这次才晓全然不同。过去也是匆匆赶往,而当下,却快了不知多少倍。
由得马车颠簸厉害,阮婉连坐稳都有些难。唯有抓紧马车上的把手,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但一路上都摇晃太甚,阮婉心中又不踏实,便不禁有些恶心翻胃,隐隐吃不消。
阿莲不忘安慰,“小姐,有邵将军和江大人在,无事的。”
阮婉微怔,继而愣愣点头,大凡有邵文槿在,惯来都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略微舒缓呼吸,伸手摸摸前额,先前一吻,好似还带着余温,心头便也不是这般惊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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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行至平远侯府门口,街头就有总角孩童跑来给他送信。不慌不忙拆开,信内唯有“杏云楼”三个字,他自然知晓是何人。
如约而至,屏退左右也不需要人伺候,掩上房门,燕王高彦就从屏风后踱步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听闻先前有人拿了本王的令牌出京城,平远侯可知此事?”
卓文牟晗笑意,他都唤他平远侯了,便是问罪来的。
见卓文笑,高彦不与理睬,继续讽刺道,“听闻还是南顺昭远侯,不知本王是何时与阮少卿攀上交情的,特来问问平远侯!”
他语气不悦,卓文便笑得更欢。
高彦恼是恼,也拿他无法,良久,等卓文笑够,高彦才又好言道起,“华帝近年来动作频频,对国中诸侯大刀阔斧,是因为邻国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此次寿辰,多国使节来西秦贺寿,大哥要挑起西秦与他国纷争,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时候。邻国事端一起,华帝自然焦头烂额,即便他对你和商允反目将信将疑,也无暇顾及,我们便有更多时间部署,你明明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放阮少卿出城?”
高彦是对他私下放走阮少卿有异议。
卓文应得清浅,“西秦同南顺并非毗邻,只要苍月和巴尔国中使节在,就有戏可做,少一个南顺昭远侯反倒混淆视听,无伤大雅。”
人是他放走的,卓文有意开脱。
高彦奈何摇头,“老三,你真以为阮少卿拿了我的令牌出京城,就能安然无恙回南顺?顿了顿,所幸说得再明白些,“你以为华帝为何特意让你亲自去趟南顺京中?”
华帝?卓文自然诧异。
“华帝让你亲自去南顺相邀,看似是有意同南顺交好,实则是一早便料定,敬帝会让阮少卿出使西秦。西秦遣平远侯想请,南顺京中的侯位只有阮少卿一人,于情于理,来的人都该是阮少卿。”
卓文面色微沉,“华帝同阮少卿并无瓜葛,要他命作何?”
“华帝与阮少卿是无瓜葛,但南顺国中有人要取阮少卿性命。在京中,敬帝护得太好,根本无从下手,才要借华帝的手来除阮少卿。阮少卿若在西秦意外亡故,华帝自会找借口搪塞,即便敬帝向西秦讨要说法,西秦又不比苍月和长风,与南顺并不毗邻,华帝不与理睬,敬帝又能作何?借华帝的手做掉阮少卿,可谓天衣无缝。”
卓文眉头微拢,华帝素来刚愎自用,哪里会轻易做此等自降身份之事,有人开出了何等条件,才会让华帝心动?
高彦就似一眼看穿他的疑虑,继续言道,“西秦能与北部巴尔和平相处,是因为现任巴尔汗王苏牧一族同华帝亲厚。近年来巴尔国中局势动荡,苏牧一族汗位岌岌可危,大哥同巴尔旁的势力有染,华帝自然忌惮。南顺有人找上华帝,开出的条件是华帝设局做掉阮少卿,他便里应外合,挑起南顺与巴尔之间的争端。届时,不管巴尔国中哪一族势力夺下汗位,都会忙于应对与南顺的交战,无暇参与西秦国中政事,对华帝百利而无一害。”
华帝的为人,卓文再清楚不过,以阮少卿一条性命,了断整个西秦北部忧患,这笔交易,华帝一定会做。
而华帝会做,旁人也会做,卓文戏谑一笑,华帝身边有大哥的眼线,大哥又岂会放任华帝摆弄他的如意算盘?
遂而心中越加通透,“所以,大哥要做掉苍月和巴尔使节,挑起西秦与两国矛盾只是其一,其二,只怕是他也想取阮少卿性命。”顿了顿,回眸望向高彦,“可是南顺那人不仅找上了华帝,还找上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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