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璋垂眸,原本澄亮的眸子已然彻底暗下来,他依旧固执地问:“爹,我现在能出府了么?”
就算不能见到月娘,他也得再想个法子尽快救她出来,至于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彦璋苦笑。
诚如他所料,杀父之仇这种事一旦被人有心提起,那确实是再瞒不住……
刑部牢狱中,江月定定望着前面的一堆杂乱的枯草,耳畔回荡着卫铭的话,“今日将你送入狱中的,正是纪石杭”,她心里很乱又不敢相信,虽然平日纪将军对她确实冷冰冰的,可怎么会?
还有,爹爹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江月想不明白,拧着眉,一脸惶恐不安。
一旁的卫铭压低声,缓缓道出原委:“月娘,近日朝中有人借你爹当年的案子想要扳倒纪石杭,所以特地捅到圣上那儿。如此一来,圣上定会追究纪石杭当年包庇你家妇孺之罪;二来,又会追究纪府如今的窝藏之罪,顺便再栽赃通敌的大罪……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卫铭尴尬顿了顿,眨了眨眼,继续道,“偏偏纪府诸人得到消息,他们心下一横,索性亲手将你送入刑部大牢,往后,纪府再不会过问你的事了……”
卫铭说完,只静静望着眼前之人。
江月闻言,原本那颗惶恐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想清楚其中厉害关系,她冷冷道:“卫大人,如果我是纪将军,也会这么做。不用你费心,更不用你再费唇舌挑拨离间!”
能嫁给纪大人,已是她一辈子的福气,怎么好再因此连累纪府上下?
如此一想,江月倒也坦然,更何况,爹爹绝不会做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卫铭怔了怔,嗤地一声,笑道:“月娘,你倒还是帮纪石杭说话……”稍稍一顿,他上前一步阴恻恻道,“月娘,你知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江月是真怕他,见他上前,身子便下意识地往后避让。
卫铭见状,不由滞在那儿,心里那些苦意又慢慢萦绕出来。
“卫大人,女牢你来不合适吧?”江月蹙眉,厌恶说道。
这便是要送客了……她心里虽然隐隐不妙,却连听都不愿意听。
卫铭抿唇苦笑,缓缓道出那个残忍的真相:“月娘,你爹是死在纪石杭手里的。”
江月一怔,下意识地反驳:“我爹是战死沙场的大英雄!你别胡乱编排!”
“我没有编排!你爹就是死在他剑下,月娘,你爹死后还被吊在城楼曝尸五日,最后,被……”
“别说了!”江月吼道,她冷冷侧过身,对着里面,喃喃道,“我爹是战死沙场的,绝不会做那种事……”
“月娘,我没有骗你,真的!”
可任卫铭再怎么说,江月亦不再搭理他,只是背对着他,留下个纤瘦又固执的身影,反正爹不会这么做的!
至于爹爹的死……那可是杀父之仇啊……江月头微微有些晕眩,闭着眼不愿再想。
卫铭轻叹一声,定定道:“月娘,这案子牵涉极深,只怕……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
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狱卒悄悄道:“卫大人,大理寺左少卿纪大人在外头……”
哼,纪三来这儿做什么?无非是看江月,跟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卫铭不悦,当即蹙眉冷冷喝道:“绝不让他见里面那个!”狱卒点头会意,卫铭又道:“近日留意着里面一点……”
至于留意什么,他早就交代过,卫铭丢了一锭银子给狱卒,理了理官袍,慢条斯理走出去。
彦璋立在外面,见卫铭出来,作了个揖:“敬晖兄。”
难得不那么凶悍!卫铭撇撇嘴,留心到他手上缠了绷带,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伤。他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凤英,今日有何贵干?刑部大牢可不能随便进啊……”
话中带刺,彦璋意味深长地笑:“敬晖,我今日不是来见月娘的,我是来见你的……”
“见我?”卫铭愣了愣,没想到他的用意。
彦璋微微颔首:“正是见你。”
“见我何事?”卫铭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留下的瘀伤,满脸谨慎。
“今日我来,是想与敬晖商议如何救内子一事。”彦璋坦然回道。
这青天白日,还是在刑部大牢门口……卫铭吓了一跳,连忙四处张望,见没人留意这里,这才望向彦璋,干瘪瘪笑:“凤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彦璋注视着他,淡淡问道:“你不想救我夫人么?”
那人冷冽了然的视线戳在他心里,实在太冷,卫铭打了个寒颤,笑道:“这事我不方便,你知道的。”
“这事你最方便。”彦璋理了理袖口。
摸着脖子上的伤,看着前面那个从容离开的身影,卫铭不悦。纪三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样子,真是……可恶!
反正他是不会帮他的……如此思量,卫铭这才离开几步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_^
谢谢所有支持的亲,谢谢绵绵、花花的地雷,感恩!
写文一年多,纪大人和月月最难产,几经波折,感谢的话我也不再多说,希望以后能写出让亲们喜欢的作品,爱你们!
☆、归处(四)
这些天江三夏通敌的案子被旧事重提,朝堂上诸人表面和乐融融,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不能用江三夏掀起风浪,那如何处置江月,自然成了几方势力的博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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