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垂下头,将橘皮一点点剥下来,又仔细捡起橘子瓣上的白丝,她笑着说:“没什么缘由,卑职就是稀罕。”
“没有缘由?”彦璋挑眉,明显不信,当时那几块橘皮滚下山,江月的脸色恨不得要跟他拼命,怎么可能会没有缘由?
“你莫唬我……说说吧,就当给我醒酒。”
想到宋书还有那段莫名的心境,江月稍稍有些窘迫,她浅浅笑了笑,道:“那橘子是卑职一个从小到大的玩伴送的……”
“你心底喜欢那个人?”彦璋脱口而出道。
江月大惊失色:“大人莫胡说!”
“我没有胡说……”彦璋抬起手,指着她小巧的耳朵,笃定说道,“你提到那人,耳根子都红了,不是喜欢是什么?”他心里莫名不痛快。
江月气急,将剥好的橘子丢到托盘上,转身就走,却被彦璋一把拽住胳膊。她赫然回头,正要挣扎,就见那人微微仰面望着她。那张清冷的脸上有一丝迷惘,眸子里也覆上一层朦胧。江月彻底怔住。不过须臾,彦璋将另外一个柑橘递到她手里:“拿去吧,今日早些歇着,明日去何母那儿查查。”又是一派公事公办,江月松了口气,忙不迭跑了。
他缓缓松开手,又偏过头,端起一旁早就凉掉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喝起来。待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他才觉得嘴里苦,心里也苦,于是吃了一瓣江月剥的橘子……这一回更是苦中带酸。
彦璋默默叹气,自己真是喝了酒,办了糊涂事……
翌日,江月起得很早,她到灶间看看有什么吃的,刚刚转了一圈,就看到彦璋过来。想到昨夜那种尴尬事,她连忙塞了个包子,转身往外走。与彦璋擦肩而过时,她拱了拱手,就要往外去。
彦璋拦住她,道:“去哪儿?”
“去何母家啊……”江月觉得纪大人在没话找话。
彦璋顿了顿,终于道:“昨夜纪某唐突了……”
江月干瘪瘪地哈哈笑,摆手道:“不唐突,不唐突,大人喝多了嘛,卑职明白的。”
彦璋脸色微微一沉,江月心道不妙,赶紧跑出去。结果一出门,恰好撞见从轿子中下来的卫铭。两人陡然遇见,都是一愣。卫铭道:“这么早,去哪儿?用过早饭了么?”江月点头正欲离开,卫铭又悄声道:“你一个……还是小心些。”
江月脸色一白,心头一阵慌乱。想到那个查她东西的人……江月死死盯着卫铭,不说话。
她这个样子,卫铭又不舍得欺负她了,于是道:“去吧,小心为妙。”
江月慌不迭逃了,她觉得这一个两个都可怕,心头实在惴惴不安。
到了何母院子旁,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一个女人说:“大娘,今天想吃什么?我买了……”
“滚!”这一声中气十足,不比昨天赶他们的低。
江月心头发笑,又假意路过虚掩的门口,往里一看——
就见一个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在里面,模样怪可怜的。
江月等那位出来,又跟了一段,这才上前,禀明身份。
那人眼眶微红,福了福身,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原来,这人是个寡妇,姓李,开馄饨铺为生。听江月问起何忠明的事,她抹着泪道:“官爷,我确实仰慕何大人,可我也看出来何大人心里只有他的亡妻……”
这种事情,江月不知该如何安抚。待李氏抹完泪,她才接着问:“你知不知道何大人出事前,有什么奇怪的举止?”
李氏皱了皱眉,道:“何大人从不信鬼神之说,可出事前却去了一趟城外的昭熙寺……”
昭熙寺?
江月微一沉吟,向李氏打听那昭熙寺的去处,不待回去禀报彦璋,她跨上马直奔而去。
昭熙寺在临安城西,香火并不旺盛,但胜在清幽,许多人常会来寺中小住。
江月骑马到了山下,再沿级而上。到山门前,见到个扫地的小沙弥。江月道明来意,那沙弥就领着她往里走。
寺中清幽,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人在,只有一股隐隐的腊梅香,沁人心脾,好闻的很。江月深深一嗅,只觉得神清气爽。她跟着小沙弥到了一间禅房。禅房里简朴,她环顾四周之际,忽听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江月一回头——
就被人打晕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额滴神,今天两篇文一共奋斗了9k,码得手指都快残了,替自己撒个花~~希望这个肥章大家能满意,你们造吗,大人他心里苦啊!!!
谢谢bb扔的地雷,感谢!谢谢各位支持的亲,么么哒~
卫铭:月月快来,渣渣愿意伺候你呀~~不像某人!
某人:滚!
☆、榆木疙瘩
入夜,彦璋从提刑司回到驿馆。他今天去提刑司看海防图失窃案的各种物证,又和提刑司使吃过晚饭才回来。
驿丞提着灯走在前面,彦璋不远不近跟着。穿过月门,见自己独住的小院冷冷清清的,他的步子不由一顿。视线滑过那方石桌,昨夜二人坐在那儿的情形便越发清晰起来,而最清晰的,却是提及青梅竹马时那个悄悄绯红的小耳朵……
彦璋收回视线,淡淡问道:“江月……回来了没?”也不知道来禀报案情,该罚!
“江衙役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见人影。”驿丞如实回道。
“还没回来?”彦璋微微颦眉,有些惊诧。去何母那儿查探应该花不了太长时间,会不会遇上什么事?他的拳脚功夫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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