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瘦猴明显不满,正欲发怒,曲爷的视线在楼上二人之间来回扫了扫,摆手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快将好酒好肉端上来?”
江月顺势催促老板娘去拿酒,忽然想到桩要紧的事,他连忙道:“哎——记我哥哥账上!”
身侧男人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愤愤一甩袖子,终于抽身离开。
演戏要演全套,江月不得不追上去又喊了一声“哥哥”。
那人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声音冷的跟冰窟窿似的,“真是……谁要你多管闲事?”说完这话,他匆匆几步跨进屋,反手将门关上。跟在后头的江月刹不住脚,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救他还不识好?
江月还从未遇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他揉揉脑袋,不禁感慨自己又拿了一回耗子!
其实,里面那人也是这么想得——这小个子怎么总喜欢多管闲事,多插一脚?他好心在帮他们,难道这人看不出来?救他还不识好?年轻公子摇摇头,只静心听着底下的动静。
楼下有人敲门——
小二开门一瞧,“官爷”二字险些要叫出口,又被虬髯大汉给瞪了回去。
来人正是孙大义!
孙大义一边掸着沙子,一边粗声粗气骂道:“娘的,老子快被吹死了,还有没有地方歇脚?”他生的凶悍,再配上满面虬髯,更能震慑住人。——这也是他不刮胡子的原因。曲爷打量了他一眼,自顾喝酒吃肉,不再管旁人如何。
且说江月回屋之后,没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上楼,进的是她的隔壁间。门一关,传来熟悉的敲墙音。——这是孙大义。江月又耐起性子继续等。结果,楼下四位喝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停,江月有些着急:“孙大哥的蒙汗药是不是不顶用啊?不会少放了吧?”
又过去小半柱香,底下划拳的声音才渐渐消下去。
打了个暗号,二人摸出门。
小二和老板娘早不见了踪影,只这四位横七竖八趴着,孙大义利落翻身下楼,一个一个检查。见没什么问题,他冲上头那人点头。江月掏出绳索亦小跑下楼。
江月没留意,隔壁的那个公子此时亦推门出来,看他们这样,不禁摇了摇头……
江月埋头对付瘦猴,孙大义去绑曲爷。
就听孙大义边捆,边得意哼道:“老子的蒙汗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江月手里的活计不停,面上也笑了,不用硬拼最好不过。她心里慢慢轻松下来,忽听孙大义“啊”的大叫一句,再然后就没声了,江月一惊,忙问:“哥哥,怎么了?”不待回应,她连忙回头。只见孙大义战战兢兢立在那儿,动也不动,额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江月颦眉,又问了一遍:“孙大哥,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不如来问问我?”已经倒地的曲爷利落弹起来,手里拿着个黑洞洞的东西戳了戳孙大义。
孙大义侧过身,苦着脸道:“江兄弟,他有火铳……”
真是丧气,这玩意儿如今只有神机营备了,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塞外碰到一条。
二楼那年轻公子闻言,不由怔住。
江月亦是滞住。见曲爷那张得意的笑,她才想到刚才这人背上的,到底是什么。
她看了看孙大义,打眼色说你的蒙汗药没用啊!
孙大义挤眉弄眼,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现在怎么办?——他虽生的凶煞,但胆子颇小,也最惜命。
“在老子面前耍花招……你们还嫩了些!”曲爷嗤笑不已。见江月用袖箭抵着瘦猴,他笑得更为猖狂:“这些累赘死了更好!”完全是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说着,他托起火铳,正要扣动——
虎口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记,猛然发麻。
曲爷蜷了蜷手,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对面的江月拼着全力举起凳子朝他脑袋砸下去。曲爷内力再强,到底也喝了些蒙汗药。现在被这么当头偷袭,他有些吃不住,身子一歪顺势飞出去,正好倒在廊下。
曲爷一抬头,恰好看到立在二楼廊边看好戏的那个年轻公子,又见那人指尖捏着个什么东西……
想到先前虎口被偷袭的那一下子,曲爷一发狠,索性抬起火铳对准楼上那人——
千钧一发之际,楼上那年轻公子指尖捏着块碎木片,正要发力,就见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小个子一边狂奔过去,一边抄起身边能摸到的任何东西往曲爷身上砸……他看了看,摊开的手又慢慢收拢,负在身后。
为躲避砸来的东西,曲爷一偏头,这一枪便打歪了,正中木板接缝处。
客栈年久失修,之前瘦猴扔了几条凳子撞坏一些,刚才江月又乱扔一气,再加上这一下子,曲爷头顶上的几块板子毫无预兆地突然掉下来!
楼上那人根本没料到脚下会突然不稳,他回过神来随手一抓——
没抓到任何东西,只能跟着那些烂木板齐齐往下坠!
作者有话要说:
☆、嫌弃
走廊塌了!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众人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及,各个呆若木鸡愣在那儿。曲爷最为机敏,他一个鹞子翻身利落滚到一边,堪堪躲避开上头砸下来的碎片木板,而刚刚奔到底下想要擒住曲爷的江月此时有些纠结,自己是应该朝后头躲开呢,还是想法子接住掉下来的那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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