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次,养父母吵得很厉害,养父喝了酒,打了养母,养母摔门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养父一个人没有办法带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生活,于是只能将她送回了福利院。
这不是第一次了。
在她更小的时候,大概是四岁到六岁的那两年,也有一对夫妻收养了她,可没过多久,收养她的养父母就因为感情不和选择离婚,没有人愿意带她这个小拖油瓶,于是她被遣送回了福利院,保育阿姨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跟她说,她的年龄太大了,来福利院的家长都会倾向于选择更小的孩子,她可能以后都不会被领养了。
两次弃养对季星摇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她变得敏感自卑,总是不说话,渐渐的就被人排挤在外,她没有朋友,她总是独来独往的,像个怪胎。
其实也有被欺负过,不过那些人看她没有反应,欺负起来都没劲,再加上她成绩不错,老师也总帮她,所以渐渐也没什么人欺负她了,于是她变成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一个被遗忘了的存在。
没有人能一直忍受寂寞,哪怕她再沉默,她其实也希望自己有一个朋友,或者希望有一个什么人,能救她跳出这死水一样的生活。
于是她就遇见了那个少年。
季星摇十三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他好看得季星摇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她想起班级上那群总是背着老师家长偷看言情小说的女生嘴里形容男主角的句子,以前只觉得夸张,可现在却觉得再怎么夸张的赞美用在这个少年身上都不为过,他太漂亮了。
他身上布满伤痕,衣服也脏兮兮的,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缩在那条街巷的角落瑟瑟发抖,可这样的狼狈也没有办法掩盖他的好看。
季星摇看他这幅模样似乎能够猜到,他可能是被附近的混混抢劫了。
那群混混总是成群结队的干些坏事,三五不时就被警察叔叔抓进去一次,每次出来依旧不改,简直无法无天。
季星摇很怕他们,总是绕开他们出没的地方走。
这个少年身上都是名牌,脚上那说带着对钩的鞋班上家庭条件最好的同学也有一双,听说要几千元,他身上没穿外套,可能也被混混给扒走了,这样冷的冬天,没有外套一直在外面待着会被冻坏的。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才冻成这样,季星摇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保育阿姨说今天会下雪,叮嘱了她要早点回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没有跟人交流的季星摇突然产生了想要帮帮他的欲望,或许是因为少年蜷缩在角落的可怜模样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让她想到了一而再被抛弃的自己。
季星摇许久没跟陌生人交流了,她紧张的攥了攥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
少年冷得发抖,没有看到她。
季星摇伸出手,试探着碰了碰少年露在外面冻得通红的手,她用食指在少年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叩门一样,点了两下就收回手乖巧的等着少年的反应。
少年抬起头,充满戾气的双眸像是尚未长成的雄狼一样凶狠,可奇怪的是,季星摇并不怕他。
季星摇漂亮的大眼睛清澈得像是宝石,“你不能待在这里。”
少年依旧凶恶地看着他,浑身是刺,“滚。”
因为他这声滚,季星摇眸子微微睁圆,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她指了指天空,“下雪了,你在这里会冻坏的,你是不是被抢东西了,你可以去报警,派出所离这里不远。”
大概报警两个字刺激到了少年,他艰难地站起身,恶声恶气地威胁她,“别多管闲事,我不去派出所!”
季星摇被他吼得后退了一步,少年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季星摇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少年,这才发现少年烧得厉害。
季星摇想了想,艰难地把人背回了福利院,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福利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很多人一个房间,上下床,而像季星摇这样的大孩子,男生女生自然要分开,季星摇学习好,晚上经常要写作业写到很晚,老师就想办法给她弄了个小房间,让她自己一个人住,只是房间要更破旧一些。
季星摇学舞,虽然瘦,可胳膊上有肌肉,半拖半背着,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把少年弄回福利院,等终于到了福利院的时候,季星摇小脸热得通红,鼻尖上都沁了汗。
少年这么大一个人,保育妈妈不可能没发现,只是福利院也不是没有收过无家可归的孩子,又有季星摇说情,保育妈妈才没说什么。
季星摇把少年放在自己的床上,先脱掉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裤子还有鞋子,然后给他盖上自己的被子,又忙前忙后地给少年弄来热水,喂他吃了退烧药。
等季星摇做完这一切,就拿出书包,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写作业。
过了半个小时后,到了放饭时间,季星摇想起还在发烧的少年,得给他弄点吃的。
季星摇饭量小,平时只能吃一个馅饼,这次她问老师要了两个,食堂的饭基本上是有定量的,像馅饼包子馒头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剩,有的男孩子能吃,剩下的基本被男孩子吃了,季星摇不敢再多要,这两个馅饼她一个没吃,只吃了自己的那份白菜炖粉条,把两个馅饼留下给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