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研究人员,都一脸专注地在各自的实验台前埋头工作。
光是看这派景象,似乎也和普通的法医研究室差不太多。
但是看看那实验台上摆的玩意儿……
全是各种各样的昆虫标本。
有甲虫有蝇虫,有成虫有幼虫。
还有不少是刚刚取样带回来的活虫,白白胖胖的挤成一团,还挺能动。
降谷零:“……”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对身边的警员问道:
“东京地区嗜尸性昆虫群落演替规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林先生当时主持的研究项目吧?”
“怎么,这研究现在还没结束么?”
“当然没结束了。”
只听那警员如数家珍地介绍道:
“昆虫群落演替规律的研究,哪是观察几个月就能完成的工作。”
“室内室外,城市郊区,山林河海、晴天雨天、春夏秋冬……影响昆虫群落演替的变量实在太多。”
“光是东京地区的研究,就至少得进行一年才可能完工。”
“更别说,林管理官休假前还特地嘱咐过:”
说到林新一,警员又露出一副崇敬的表情:
“我们警视厅鉴识课作为日本、乃至世界法医昆虫学的研究先行者,不能只顾自己分内的职责,而忽视了推动刑事科学体系发展的使命。”
“所以等我们对东京地区的研究结束之后,研究小组积累了知识、人才和经验,还将正式升级为永久性的法医昆虫学研究室。”
“别说一年了……”
“我们的研究,一辈子也不会结束的!”
“唔……”降谷零表情很是微妙。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坐在实验台前认真工作的冲矢昴。
不知怎的,他都有些不忍心去讨厌这家伙了。
“那个,冲矢先生。”
降谷零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上前打了招呼:
“能私下聊一聊么?”
“等等。”冲矢昴恍若未闻。
等他拿着游标卡尺认真地量完那条幼虫标本的长度,又仔细地将数据记录下来,将标本和器材放归原处,将实验台收拾整齐……
他才终于缓缓摘下手套,站起身子,转头看了过来:
“你来了,波本。”
冲矢昴,不,赤井秀一的语气非常平静:
“既然来了,就去我的办公室聊聊吧。”
说着,他便神色淡然地为降谷零引路离开?
“你知道我要来?”
降谷零快步跟上,神色略显意外。
“嗯,这并不难猜。”
“搜查一课要从公安那边调来一个新管理官——”
“我就猜到那个人会是你了。”
“毕竟你以前就很爱以警察自居,不是么?降谷警官。”
赤井秀一缓缓答道。
“你可真是够了解我的。”
这次的重逢并无他想象中的火药味。
降谷零也悄然放缓语气,如老朋友一般同赤井秀一聊起天来:
“作为同事走在一块儿,呵……”
“这倒让我想到我们以前的事了。”
“以前么?”
赤井秀一身形微微一顿。
想到自己和波本、和降谷零之间的恩恩怨怨,他的语气也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说到这,波本……”
“那天在榛名山上我说的话……”
那天在榛名山的五连发卡弯上,他还不知道降谷零就是波本。
所以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降谷零,苏格兰不是他杀的。
他本来要出手救助苏格兰,但苏格兰听到楼下有脚步声逼近,担心有组织成员追杀过来,才为了保护同伴,而毅然地选择带着秘密自杀。
而那个好死不死正好逼近过来的组织成员……
就是波本自己。
“那天我说的话……”
赤井秀一努力斟酌着语言:
“其实是骗你的。”
“你可以不用相信。”
“够了。”降谷零冷冷地打断了他:“话说出来又该改口,你以为我是什么好哄的小孩子么?”
“赤井秀一,我不需要你的好心。”
“还有……”
“诸伏他是怎么死的,我已经想起来了。”
降谷零事后的确回忆起来,当时诸伏景光胸口中枪,动脉破裂,血液四处喷溅。
他身前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滴,唯有他右手手背的那一侧,一点血都没沾到。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能知道:
这其实是诸伏景光用右手持枪对准自己,开枪自杀时留下的痕迹。
“我已经知道了……”
“你那次说的是真的。”
降谷零缓缓攥紧了拳头。
“知道了么?”赤井秀一微微一愣:“哦……”
一阵微妙的沉默。
“谢谢。”
突然,降谷零主动开口: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当时你真的自曝身份,向苏格兰伸出援助之手的话。”
“不用谢。”赤井秀一反应很平静。
“该死,你这副米国佬傲慢的嘴脸。”
“还是很让人讨厌啊!”
降谷零又很不爽地骂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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