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地盯住她,一只手控制不住地爬上她细细的脖颈。
“说呀,说你不是自愿的,是他强迫你——”
露西仍是不讲话,只是瞧着庄家麟,眼中却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她还在分神想别的事。
庄家麟的五根手指渐渐收紧。
“你怎么这样贱?他有什么好?他还能ying起来吗?为了几张钞票,你都心甘情愿爬上他的床?你都不嫌恶心?”
露西的脸都涨得青紫,也不挣扎,只是嘴里呜呜地叫。
庄家麟终于松了手。
露西咳得肝肺都要吐出来,终于开口道:“他有什么好?他当然好,他送了我一座岛,还要扶我当环亚卫视的台长。你呢,你给得起吗?能对我这么好吗?”
如今信和仍在庄汝连手里,除开在信和供职的工资,庄家麟每月只能从家族信托里拿到一点零花钱,其实他手头并不宽裕。
露西的话戳到庄家麟痛处,他嘴里骂着“贱人”,抬手便甩了露西一个耳光。
“啪——”
露西撞在皮沙发上,眼前都泛白,又扭身对庄家麟笑道:“我一直这样贱,你不知道么?”
她笑得苍凉至极。
其实她都可以装可怜,骗庄家麟,讲自己确实是被庄汝连胁迫。
庄家麟是个傻子,一直都很好骗。
但露西突然感到厌倦,连骗他的心思都懒得花了。
“我一无所有,中三就辍学在旺角给人卖唱养家,一日赚不到钱,一日便要饿肚子,都在垃圾桶同野猫抢食。”
“那时庄公子在做什么呢?恐怕还在抱怨家中佣人煲的鸡汤好油腻吧。”
“来到这世间,我拿到的牌,便是这张脸,跟这一副身子,你说我凭什么能在环亚卫视做到主播呢?”
“让我想想,我的第一个男人,是在庙街卖烧腊的,他都好肥的,我都喘不过气来。不过他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我终于可以吃饱饭,还能有钱给妈妈治病。”
“其实也没有太惨,你说对不对?”
“不如你猜一猜,我的第一次卖够多少钱?”
“不要讲了——”
露西瞧着庄家麟脸上的怒火被哀色取代,像一个捂着耳朵不要听鬼故事的孩童,样子滑稽极了。
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鼻子有些发酸。
她起身拿了衣服,叹了一口气,道:“庄公子,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就此别过吧。”
却见庄家麟挡在她跟前,脸上不再哀戚,倒有些寂静的木然。
“露西,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是心甘情愿,同他在一起。”
露西笑道:“我给你煲了粥,你不喜欢喝,就倒了罢。”
说完,她别过身去,拉开玄关的大门,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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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湾某高尔夫会所。
“Nick,好久未同你打球,你仍然神勇不减当年。”
庄家诚笑道:“临时急匆匆约我出来,不会是想同我切磋球技吧。”
沈弘杉道:“你工作那样忙,都未荒废,十几年如一日练习高尔夫球。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是网球。”
庄家诚笑道:“老豆爱打高尔夫,我如何能荒废。”
沈弘杉道:“庄伯伯近日可好?我家老豆早上收到举报信,是你大哥举报庄伯伯,讲他转移资产,贿赂港府官员呢。”
他见庄家诚没说话,面色如常,又道:“明报那个钟志明已经堵在廉署门口了,这事恐怕不好压下去的。”
庄家麟近日被父亲发配到内地,庄家上下都有耳闻,至于其中缘由,庄家诚同郎世明的女儿私交甚密,早已一清二楚。
不过家麟向廉署举报庄汝连,仍令家诚吃惊,在他看来,父亲此番将家麟发配内地,不过是想敲打他,根本未有废储的意思,恐怕至多半年,家麟就会被召回集团,在三十层继续做他的太子爷。
中环信和大厦的太子宝座,从来只有大哥一个人能坐稳,只要他乖乖听父亲的话。可惜大哥太蠢,一封举报信提前十年出局。
庄家麟将球杆递给球童,转身道:“多谢你Colin,我想我现在得回石澳一趟。大哥太过冲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老豆一定伤透心。”
沈弘杉笑道:“你正好回家雪中送炭。”
庄家诚亦笑道:“现代社会哪有平白无故的雪中送炭,就算是亲老豆,也得拿出点东西交换,你觉得呢Colin。”
沈弘杉但笑不语。
庄家诚心情大好,又道:“对了,我记得Liz明年要念幼稚园了,是想在本港读,还是去外面?我这个做叔叔的,可以给她推荐。”
沈弘杉笑道:“不急,你先解决眼前事,其他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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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诚告别沈弘杉,便匆匆赶到石澳大宅,天色已是将晚。自三年前开始,庄汝连每周五偶尔会留在石澳大宅休养。
客厅内只留了几盏落地灯,傅玲玲蔫蔫地坐在皮沙发上,似是等候多时,见到风尘仆仆的二儿子,她憔悴的面容终于有些许安定。
庄家诚急忙问道:“老豆跟大哥呢?”
华堂暗灯之下,傅玲玲耳边垂着几缕没心思打理的碎发,眉眼间凝着倦意与哀愁:“唉,家麟被你父亲关进地下室。你父亲他......他在书房跟几个下属开会。是不是没吃晚饭?我让兰姨炖了汤,先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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