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认真思考起来,说:“我们家和高明哥家中间,还有一栋房子。”
这是什么意思。
周杨想想要是把家安在那,方叔叔估计能放个火把自己和高明一锅端,省得天天看着生气。
他好笑道:“就这么远的天涯啊?”
苗苗从没有离开家里人生活,于她而言父母和姐姐不在的地方都是。
她打个酒嗝,说:“咫尺天涯。”
这词还能这么解释的,周杨是没听说过。
但不妨碍他心里挺激动的,觉得这也是一种进步。
毕竟高明把房子安置在那里,其实就是婚房的意思,方家人也是都认可的。
唯一有点问题的地方在于,他手里头一口气掏出几十万肯定是不那么宽裕的,那栋房子又有人住着,人家未必想卖。
这样想想,压力陡然也大起来。
但男人,多少是需要动力。
周杨侧过头看,苗苗现在在念大三,读书早的人有个优点,今年也才十九岁。
依照高明给他透露的小道消息,方家姑娘最少要二十五岁嫁人,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最少还有六年。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
周杨道:“好,我们想办法把它买下来。”
用的是我们,不过苗苗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买”这个字,说:“我有钱的。”
私房钱加加减减,估摸着也有个一两万,自觉是个有钱人。
周杨觉得她每次着急忙慌掏钱包的样子,都叫人忍不住心软成一片,夜色沉沉下把她揽在怀里,说:“以后会更有钱的。”
等他再发达一点。
苗苗哪怕是迷迷糊糊,也记得自己的前景是一片光明,点头说:“没错,会很有钱的。”
对谁的未来都充满信心。
周杨看她两颊的红晕,啄一口说:“借你吉言。”
苗苗觉得他的嘴唇特别冰,扯着袖子撒娇说:“再亲一下。”
周杨哪里顶得住,左右一看还是在大街上,索性拽着她进旁边的小巷子。
巷子窄窄的,只容两个人并肩同行,昏暗没有什么灯,眼睛却还是很亮。
苗苗探出手在他眼皮上碰一下,说:“好像有小火苗。”
周杨心想,看得挺准的,他什么时候不都是心火在烧。
他手扣在对面人的背上,渐渐收缩,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呼吸好像交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苗苗本来就觉得有点热,被他亲得喘不上来,觉得连脚底板都在发热,有些气恼道:“这样还是热。”
周杨都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手作风扇状说:“那给你扇一扇。”
就那么点些微小风,缓解不了多少现状,苗苗“呼呼”散着热气,说:“小黄以前就是这样的。”
眼中多少还是哀伤。
周杨心里叹口气,这种事情就想跟刺一样,平常不痛不痒,却永远扎在那里拔不掉。
苗苗当然可以过从前的日子,但对她来说小黄是道迈不出的坎,也许随着悲伤的次数增多和时间的流逝会慢慢习惯,但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虽然对逝者来说有些残忍,他能做的就是减少她想起来的时间,增加快乐的回忆。
周杨牵她的手说:“回去吧。”
走出巷子那一瞬间的光亮,让苗苗忍不住蹙眉。
她脑海里蹿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最终盯着地上看自己能不能走成直线。
有时候朝左,有时候朝右,影子都变得飘忽不定。
唯一不变的是身边人那种守护的姿态,好像怕她突然摔倒。
她清清嗓子唱:“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小白杨,小白杨…….”
周杨被她忽然放声高歌吓一跳,憋着笑想,唱得不能算好,甚至还有些走调。
部队大院出身的孩子,从小都是听着这些歌长大,以前还举行过儿童歌唱比赛,丰富家属们的业余生活。
方青禾总是乐于出这些风头,身后跟着个小尾巴似的妹妹,那会她表现是什么样的呢?好像也没什么人在意。
周杨不由得有些懊恼,这会静心听她唱,发现歌词估摸是记得不清楚,就是同一句唱个不停,连唱腔好像都是自己发明的。
苗苗唱好几遍,看他一句话都不说,道:“我在叫你,你怎么不应?”
周杨恍然大悟,心想原来他就是小白杨啊。
他这个年纪,前头加个“小”已经就很不合适,但还是应道:“这是我的外号吗?”
苗苗缓慢点头说:“小白杨,守边防。”
这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周杨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说:“我守护你,对吗?”
苗苗小鸡啄米似的点两下,说:“对啊。”
这样听起来,好像确实很恰当。
周杨爽快接受道:“没错,我就是。”
他会屹立不倒,守护她一辈子。
苗苗这下可以心满意足接着往家的方向走,不过隐约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平常不一样,说:“我可能会忘记。”
周杨看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在喝醉酒这件事,一时弄不清她现在的状态,说:“我会提醒你的。”
苗苗想想从包里拿出“欠条”,说:“写个‘小白杨已结清’吧。”
她自己拿着笔,自然地把纸枕在周杨的背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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