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怎么没听说她回来祭祀故人?今年回来一边祭祀故人,一边刺杀元帝?太奇怪了吧。”
排队的队伍更往前了一点,说话的几人没注意排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名矮个少女,少女身穿粉色长羽袍,头上戴着细绒的白檐帽子,粉羽领子极高,遮住她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圆眼。
她双手揣在暖和的粉羽里,歪着脑袋听他们讲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结果听着听着他们又不讲了,她好奇得很,便忍不住歪过身子凑上前小声问:“对不起,请问你们说的那个故人是谁呀?”
前面那人吓了一跳,低头就看见一双水色的黑眸望着自己,少女微露的肌肤很白,眼眸乌黑,穿着粉色的长羽,像个大点儿的粉团子,讨人喜欢。
那人脸上热了一瞬,结结巴巴地说:“陆、陆听雪,故人就是听雪阁第一任阁主陆听雪。”
“哦这样啊,那陆听雪的忌日是什么时候呢?她好像很厉害,是怎么死的呀?”少女拽了拽眼睛下面的粉羽,鼻子痒痒,想打喷嚏,但她忍住了。
“姑娘来北域都没有打听过北域的事吗?”
少女乖巧地说:“我是离家出走的,第一次来北域,还不了解这边的事情,听各位大哥讲了陆、陆……”
“陆青衣。”那人好心提醒,“听雨阁前任阁主,陆青衣。”
少女恍然大悟:“对,陆青衣,听各位大哥讲了陆青衣和听雪阁的话,我才知道北域还有这么个故事,我可喜欢听故事了。”
大约是她长相乖巧,年龄又小,几位大哥便没有多想,真当她是离家出走来北域玩儿的哪家小小姐。
“你可晓得北域的听雪阁?”
“没有听过诶,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听雪阁很好玩吗?”少女懵懂地问。
“那可不是好玩的地方,那是北域最危险的地儿,听雪阁是元帝陛下的左膀右臂,陆听雪是听雪阁第一任阁主,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带着一些人去了中原,变成听雨阁的阁主。”
“然后呢然后呢?她这么厉害,之后怎么会死掉呢?”
“唉也不算是死掉吧。”那人犹豫了一下,“至今还没人找到听雪阁主的尸体,有人说她只是隐退了,有人说见过她带着她夫君的骨灰四处游走,还有人说其实她已经死了。”
“既然不确定她人有没有死,为什么会有她忌日这一说法呢?”少女不解。
“因为元帝陛下说她死了,还亲自在寒池为她建了衣冠冢,每年碎玉蓝开花的时节便是听雪阁主的忌日。”
听雪阁最大的靠山乃北域的元帝陛下,元帝亲自颁下圣谕,将十日后碎玉蓝花开之日定为陆听雪的忌日,没人胆敢置喙。
可听雪阁的人不相信陆听雪死了,尤其是陆听雪亲手养大的陆青霜,她找不到陆听雪的尸体,便死咬着随陆听雪一道去中原的陆青衣不放,又不敢明着与元帝陛下作对,只能私下派人去中原暗杀陆青衣想要问到陆听雪的下落。
“如此想来,元帝陛下特地将碎玉蓝花开之日定为听雪阁主的忌日……倒是别有深意。”那人嘀咕了一句,却不敢大声猜测,毕竟这是在北域。
少女若有所思地扯了下脸上的羽领,垂下眼睫,往后退了半步,撞进白羽少年的怀里。
少年低头看她:“脸露出来了。”
她连忙将高领往上拉了拉,倒不是怕人认出来,而是怕风吹得脸疼。
少年抬手细心将她白檐帽子上的绒毛捋平,又将她羽领上被呼吸吹得微潮的细绒稍稍翻了个面,看见她被捂得红彤彤的脸,没忍住笑了下:“怎么听故事还听脸红了?”
“是热的,热的啦。”九郡主翻起羽领继续挡脸,伸手拽拽少年长袍上的白羽细绒,多看他几眼,今日不知第几次夸他,“阿月,你穿白色真好看。”
一路同行这么久,阿月在她面前只穿过各种颜色的衣裳,唯独没穿过白色,这次他本来也不打算穿白色,却架不住她三番五次地暗示“白色真的好看”“白色好好看”“那件白色的衣裳最好看”“好看的人穿好看的白色就是双倍的好看”。
最终,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穿了北域的白羽,清贵又意气。
九郡主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穿白色,他看她一眼,翻了下自己的袖子,意有所指道:“白色的衣裳不好洗啊阿九,若是你下次吃东西时不小心将东西掉到我衣裳上,我又得洗大半个时辰。”
“……”
九郡主当场就心虚地将白羽长袍放了回去,决定放弃让阿月穿白色的想法,因为她也觉得白色的衣裳太难洗了。
阿月虽然脾气有时候不太好,但他对穿衣裳这方面没有太大需求,甚至可以说得上节俭,哪怕那件黑色的衣裳被火撩过,被蜂蜜水滴过,被血染过,他依旧没有奢侈地扔掉。
九郡主越想越觉得少年太节俭了,她有点心疼他,于是改变主意,当场把店里各种颜色的羽袍全包下来送给他,并且郑重同他说:“我们衣裳多,你白色穿脏了就扔掉再换下一件!”
少年很感动她难得的大方,感动的同时费了点力气才把自己的钱袋子从她手里揪回来。
九郡主以泪洗面:“呜呜呜。”
少年面无表情:“嘤嘤嘤。”
周不醒悄声:“神经病。”
宋长空传递消息:“哥,周不醒说你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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