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过,有些蛊讨厌人类,不仅不愿意让人碰,有时候脾气大了还会咬人。
但九郡主从未遇见敢咬她的蛊。
一定是因为她人美又心善。九郡主自信地想着,忍不住赞赏道:“你的蛊和你的人一样,都非常有眼光。”
少年垂眸笑了声,没有否认。
“话说回来,其实越漂亮越危险这种话都是相对而言,也不是绝对的嘛。”九郡主用指腹轻轻抚摸食人蛊,沿着蛊身的诡异花纹游动,自豪道,“看,它就很温顺。”
食人蛊屈辱地蜷缩起来,在心中破口大骂她懂个什么蛊。
九郡主诧异:“咦?它缩起来了,像含羞草,它这样也是在害羞吗?”
不,它是在努力压抑想要吃掉她的欲望。
少年面不改色点头道:“对,它比较害羞。”
“哇,它好可爱啊,还会害羞。”九郡主忍不住再次摸了摸食人蛊,没有察觉到脑袋上的易容蛊不开心地打了个滚。
食人蛊一点也不想被夸可爱,气呼呼地将自己团成个圈,留下个花纹最多的屁股对着九郡主。
九郡主就戳它屁股。
食人蛊被戳得愈发自闭。
小钰在一边看得眼含羡慕,趁他俩不注意时手脚并用爬到凳子上,眼巴巴望着那只被迫胆小的食人蛊。
九郡主看少年:“小钰可以摸吗?”
少年似笑非笑,没说不可以,也没说可以。
九郡主正琢磨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小钰已经试探性地伸手去戳了。
方才还温顺着的食人蛊登时咧开嘴巴露出一排尖锐锋利的牙齿,从身体里发出一道森寒且刺耳的“嘶”,像受到攻击的毒蛇。
倒霉的小钰又被吓哭了。
旁观全程的九郡主:“……”
九郡主看看那只缩回脑袋继续撅屁股的食人蛊,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少年,听着小钰的哇哇大哭,忍不住再次喃道。
“你的蛊果然和你这个主人一模一样。”
……
夜深露重,窗外挂起一帘弯月,有轻微且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半夜被嘘嘘憋醒的小钰小心翼翼爬下床,她不想吵醒九郡主,小孩子也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
正蹑手蹑脚地蹲着嘘嘘时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小钰眼睛睁大,双手紧紧提着裤子,有些怕怕地缩起脑袋,等着门外的人推开他自己的门进去睡觉。
片刻后,门外的少年并未如她所愿,反而慢悠悠停在九郡主的门前。
小钰狠狠吸了口气。
坏蛋哥哥不会要进来吧?她还没提裤子,她不想被坏蛋哥哥看见她嘘嘘的样子呜呜呜——
小孩子的呼吸声愈发重,屋内的九郡主在睡梦中察觉到什么,轻轻翻了个身。
门外的脚步声缓缓响起,随后对门发出一点动静,有人进去了。
小钰松了口气,颤巍巍提起裤子,迈着小短腿奔向大床,跑了一半又觉得不放心,悄悄跑到门口伸长小短手拽开门栓,露出个脑袋左看右看。
走廊乌漆嘛黑的,只有一点弯月的光影从窗子透进来,小钰隐约看见对面的门是关着的。
太好了,坏蛋哥哥真的回去睡觉了。
小钰拍拍胸口。
后脖子陡然落下一点森森的凉,小钰惊恐抬头,发现少年竟然就站在门侧,一身玄青色成功融入黑暗,她根本没发现他。
少年单手将小屁孩提溜起来,在她故技重施试图放声大哭前淡淡开口:“敢哭出声,以后就让我的蛊带你睡觉。”
“……嗝。”小钰眼泪汪汪地闭上嘴。
少年对小孩子半点也没有心软的情绪,隐在暗色中的面容冷冷淡淡,提着小钰的衣领子转了个面。
“今晚你没看见我,记住了吗?”少年看着她的眼睛,漫声道。
“可、可是……”少年眯起眼,小钰连忙捂住嘴巴,使劲点头,“小钰、小钰没看见坏蛋哥哥!”
少年这才将她放下,在她眼泪掉下来之前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包糖糕,小孩子眼露惊喜。
“回去睡觉。”少年将糖糕放她小脑袋上,抬眼瞥向屋内,“别吵醒阿九。”
小钰抱着糖糕为难地回到床上,悄悄将自己塞进熟睡的九郡主怀中,心里憋得难受,小孩子藏不住话,想和漂亮姐姐分享刚才看见的东西,可坏蛋哥哥又吓唬她不许说看见他。
憋了半天,小钰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如履薄冰地趴在九郡主耳边,小小声说:“坏蛋哥哥身上有做坏事的味道。”
九郡主翻了个身。
翌日天蒙蒙亮,一辆马车低调驶出城门。
赌坊里的小厮这时才睡醒,端着盆去井边洗漱,发现有人竟躺在地上睡觉,没好气地一脚将那人翻了个面,瞧见那人的脸,小厮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惨白着脸撕心裂肺大喊。
“杀人了——杀人了!”
衙门今日注定不安宁,一早上连收四具面目全非、肠穿肚烂的尸体。
几经确认之下悚然发现,这四人赫然正是昨日上午与那神秘的苗族女子争吵的罪魁祸首。
死状如此惨烈,并且偏偏死的是这四人,怎会如此巧合?
衙门大惊,当下便派人去那苗族女子下住的客栈捉拿犯人,却得知那女子已带着丈夫与孩子一道离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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