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是我自己生病了。”梁禾抹去嘴角的血,生怕吓到她,“小云,恐怕这次,轮到我要说对不起了。”
“什么意思……你,你生了什么病?”
“……白血病。”
“怎么会?”
“是真的。”
“白血病……白血病也是可以治疗的啊,走,我们赶紧上医院去。”
“来不及了,已经晚期了,”梁禾拉住她,“何况,是我自己放弃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邱晓云急得跳起来。
梁禾眼里充满了不舍,但他还是微笑地说道:“这是上天的意思吧。我也等了你很久了……好在答应你的《金刚经》,终于写完了。”他说着,眼里忽然有了晶晶亮的东西。
邱晓云还在着急地说着什么,他却好像很累很累,再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有两章,
还有一章。
跟我默念三遍:此文是HE,此文是HE,此文是HE。
第85章
夜晚下了雷阵雨,早晨起来天气格外晴朗。气温也不似前几日那般酷暑难捱,竟意外有了几分秋日的凉爽。秋云看了日历,前几日已经过了“处暑”,也就意味着夏日已经进入尾巴,炎热的天气就要过去。
也许是气候宜人,梁禾的精神也比前几日好了些。他想下床动动,秋云把他搀到轮椅上,推着他去客厅边大大的落地窗前晒太阳。
帮他下床的时候,秋云无意间看到他脚踝上的淤青——这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大片地藏在长裤里。皮下出血是白血病最常见的临床症状,看上去却如此触目心惊。秋云忍住情绪,她没有哭,甚至眼眶都没有红一下——她转身带笑地推着梁禾往床边走,好像根本不曾看见那片淤青。
“今天天气真好。”梁禾说道。
“是的,昨天下了雨,没那么热了。”
“外面的风一定很凉爽。”
“恩,我今早上来的时候,的确是。”
“那去把窗户帮我打开吧。”梁禾说。
“开窗?”秋云迟疑。
“去吧,没事,下过雨的空气很干净的。”
秋云迟迟未动。梁禾生病以来,何博文在别墅里装了一套最新的新风系统。白血病人抵抗力很弱,对细菌很敏感,小小的一个感冒都可能是生命的终结者,所以一般情况下别墅的窗户都是关闭的。
“去吧,就开一个,不用全开。”梁禾再次催促她,带了点恳求。
秋云招架不住,开了一个最小的窗户。
“把前面这扇也打开。”梁禾又说。
“不是只开一扇吗?”
“已经开了一扇了,何必再纠结另外一扇?”他为自己找说辞。
秋云本想拒绝,可难得见到梁禾精神这么好,便睨了他一眼,把前面的那扇也打开了。
一阵清风穿堂而过,泥土的芳香迎面而来。
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过段时间,桂花就要开了。”他忽然说。
“桂花?”
“大概九月的时候,这个小区里面有一小片金桂,会开得整个小区都是桂花的香味。”
“哦,那应该,很香吧。”秋云有些干瘪地接应。她对花没有太大的感触,倒是有些疑惑梁禾之前并没有住进来,是怎么知道这个小区9月会桂花飘香的。
“我是生病了才住进来的,”他倒自己开口说起,“之前这房子一直空着。不过我每年还是会来一次,大概就是九月到十月之间,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被这桂花吸引。听说小区里中了很多花,春夏秋冬都有。对了,你喜欢花吗?”
“都挺喜欢。”秋云有些敷衍地说道,她的重点在“每年都会来一次”,“您每年都会来一次?就一次?”
“嗯。”梁禾淡淡应道。
“……来做什么?”
梁禾看了她一眼,只微微一笑。看来他并不打算和秋云分享。
“何博文说,您每年都会写一品《金刚经》?”秋云试探性地问道。
梁禾转过头来,并没有否认:“是的。”
“所以,您每年,都是来挂那幅金刚经吗?”
“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梁禾扬起微笑,“我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你心中有太多郁结。人生很长的,过去的事情都会过去,你还那么年轻。”
秋云幽幽地看着他,“是吗,过去的事情都会过去。您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吗?”
“我一个糟老头子,和你不一样。”梁禾看向窗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26岁吧。”
“……是。”
“很年轻啊。”
“您也不老啊。”秋云脱口而出。
梁禾淡笑不语,好像已经懒得反驳秋云这句听上去言不由衷的恭维了。
“梁老师,您26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秋云又问。
“我?”梁禾眯起眼睛。26岁,是1992年,是秋云离开他的第四年。
“我那时候已经在A市美院任教了。”他说。
那个时候,何英的母亲来A市治病,他帮忙找了医生。可每次和家里人接触,总是免不了会被催促一番个人问题。因为在他们看来,梁禾自陆夏兰之后,再未亲密地接触过任何一位年纪相仿的女生;而此刻陆夏兰,已经漂洋过海嫁作人妇,不会再回来了。他们都害怕梁禾是因为陆夏兰伤透了心,所以一直着急他的个人问题。而这个版本的故事,也正是很多年后,秋云从吴柳的口中得知的那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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