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问好了吗?”邱正宏又问。
秋云声如蚊蝇,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十二月一号。”
邱正宏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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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十一月的时候,A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寒流。人们纷纷换上了毛衣、大衣、长裤,即便是身体再好的同学,也把凉鞋换成了运动鞋。王晨的脚已经彻底离开了拐杖,可邱晓云的身体却好像一直没好起来。
她不再住校,选的课程也和王晨她们不怎么同步。除了必修课上,几乎很少见到她;就算是必修课也未必每次都来,好不容易见到,她也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上完课就匆匆走掉,饭也不和她们吃了。
连梁禾在学校都很少见到她。
更让梁禾哭笑不得的是,秋云人不相见,但会隔三差五会给他写一封信,明明俩人在一个城市、一个学校,现在搞得却像异地恋。信中无非是说家长里短,近日情况:说自己水痘不但未消,还直往脸上长;说自己脸上水痘太痒,抓破了好几个,日后肯定会留疤;又说爷爷邱正宏身体不太好,患了很严重的感冒,近期请不要来探访,诸如此类。梁禾最近忙于出国的事情,除了正常上课,相关的培训也纷沓至来,时间和秋云的好几节大课撞车。更赶巧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换季原因,母亲何成燕也得了严重风寒,一连几日都在医院输液。他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五个小时,多出来的那一个小时,他能安安静静地去看看她,或者想想她。
可秋云好像知道他所想,信中安慰他,让他专心准备出国事宜。好男儿自在四方,不要拘泥于儿女情长。
在秋云缺课的日子里,王晨和常欢、刘玉锦也去过邱晓云家探望过她。第一次去,邱正宏说邱晓云水痘严重,怕传染给同学,她谢绝见客;第二次去,邱晓云水痘好一些了,但王晨她们去的时间也很不凑巧,邱晓云刚服了药睡下。王晨只好说,那就不要打扰小云了。她探出头从门外往里看,邱晓云安然地平躺着,仿佛在做一个美梦。于是她们有礼貌地道别。
秋云听见大门合上,就像听见梦碎的声音。
她的眼角无声溢出一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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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一月底的时候,东湖郦苑交房了。
这是A市第一个商品房项目,自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新闻关注。交房这天,梁禾很早就等在了巷子口。他好几天前就写信告诉秋云,问她病情如何,是否有空去一同去看他们的新房。秋云没回信,他怕同城的邮递员偷了懒,前一天专程抽空来到四合院。邱正宏说秋云在午睡,不过她病情已经好了很多,应该没问题。梁禾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明天早上十点来接她。
其实第二天梁禾上午本来是有课的,他硬着头皮和陈教授请假,希望能改时间。陈静韬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两秒,悠悠然笑了笑,也没有问原因就表示了默许。
翌日。
梁禾靠着他的二八自行车等在四合院门口,清晨阳光正好。他微微闭上眼睛,那道光覆盖在他眼皮上,让他感受到温热。当那道光从眼皮升到眉骨上的时候,秋云从四合院出来了。可她戴着一副大大的口罩,人还至,咳嗽声先一步传出来。
“怎么了,小云?感冒了?”梁禾从车上跳下来,正欲拉她的手,秋云这时用手理了理头发。
梁禾抓了个空。
“咳咳,”秋云干咳两声,低声说道,“我被我爷爷传染了,感冒有点严重。你离我远点。”
梁禾愣了愣,他刚好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忽然觉得清晨没有阳光的地方还是有些阴冷。自从秋云患上水痘之后,他们没有正面好好相处过,邱晓云和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离我远点”。
他抿了抿唇,想触摸下她的额头。但她偏过头去,梁禾只好问,“很严重吗,要不今天不去了。”
“那怎么行,”秋云立马抬起头来,四目交错,又很快换了眼神角度,“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得去。感冒又不会死人,我捂严实一点就好了。”
可就在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梁禾看见秋云的双眼又肿又红,眼角还带着血丝。
“你眼睛怎么了?”
“啊?哦,”明明知道不可能遮住眼睛,可秋云还是把口罩又往上扯了扯,“感冒打喷嚏打不出来,总是从眼睛里流泪,烦死了。”
梁禾还想说话,秋云却一屁股坐到了自行车上,“别磨蹭了,快点。早去早回,我吃了感冒药犯困。”
“……好吧。”
梁禾伸手把秋云的衣领口子收了收紧。秋云本不让,但梁禾一个眼神飘过去,意思是你再躲我看看?秋云只好别扭地让他弄完衣裳,然后俩人前往东湖郦苑。
这时的东湖郦苑周围还是荒芜一片,连公交车站都没有。到了小区门口,除了停放的自行车,还稀奇地停了几辆桑塔纳,看来买这房的都是有钱人。
梁禾让秋云在小区门口的接待处稍等,他去办理交接手续。等他回来,见着秋云盯着门口的桑塔纳出神。
“怎么,羡慕啦?”他打趣她,“现在只能委屈你坐自行车。”
“不是,”秋云说道,“我只是好奇看看……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毕竟是买了房的人啊,口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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