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白知道她天天往医院蹲,也能安心接受。
前段时间总有来自莫斯科的电话打进来。
最开始温书白还会接, 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到后来直接忽视,那边也就不打过来了。
暂时是放弃了。
YK比赛临近,温书白买了捧满天星到墓地。
谢沐晨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满天星, 扬言要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铺满满天星。
她把花靠到墓碑前, 莫名松了口气, 如释重负。
很多年没这么轻松了。
无论这一次YK比赛成绩如何, 哪怕止步于半决赛, 她都是带谢沐晨去看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游过,更没有做噩梦。
比赛前夕,江左比以往更细致地料理她的一日三餐。
温书白回家后温习到晚上十一点,几乎每次都累得一秒入睡。江左总是会小心翼翼把她抱去浴室洗澡, 再抱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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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那边不要乱跑, 一定要跟着领队, 晚上千万不要出去玩。”江左仔细整理温书白的衣领, “国外不像国内这么安全。记得每天晚上给我发个消息。”
广播循环播放着登机提醒。
温书白抢过行李箱, 踮脚吻了下那一直说个不停的嘴巴。
“我知道啦老干部!你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你快回去。”
江左依依不舍松开手,“我等你进去再走。”
温书白不自禁咬起下唇, 又蜻蜓点水般亲了那唇, 这才小跑走开。
她此行并不打算走马观花地旅游,一下飞机后就直达比赛基地。
今年YK在海选时收紧了标准,入围的人比去年少了一成, 晋级的名额也就更少。
比赛时各路神仙各显神通,温书白注意到去年的YK冠军今年又来了。
温书白是第四天上台的,前三天的等待反而磨灭了她的紧张,表演时按照平时排演的那般流畅地演完,各个动作衔接得当,行云流水,第一次一个小失误也没有。
谢幕时温书白深深吸了口气。
无论成绩如何,她都无枉二十年的练舞生涯,无愧于小时候和谢沐晨一起坐在墙头看着星星许的那个愿望。
“我一定要在世界上最大的舞台上,跳一支中国的现代舞。”
没有掌声,没有观众,只有来自五个评委深邃的目光,以及打分时翻页的“沙沙”声。
优雅下台,温书白回后台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江左打电话,电话通了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听见江左的那一声关切的“喂”之后,低声呜咽。
江左这边是下午四点多,他暂时停下手中的书,静静地等着。
其实上次在剧团,并不是他第一次看温书白跳舞。
十年前,一中取消高三参演文艺活动的消息发出来之前,他路过排练厅。
当时是晚饭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在食堂,或者在食堂和教学楼的往来路上,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了在排练厅练舞的温书白。
穿着夏季校服,飘散的长发随舞蹈动作翩翩起舞,指尖仿佛在追逐跳动的残阳。
那也是江左第一次看见温书白披头发的样子,美得不可方物。
可当年那个红了脸的少年不知道的是,女孩儿努力排练都是为了他,还曾因为表演取消而大哭。
……
约莫哭了十分钟,温书白擦掉泪痕。
“你明天来接我。”声音带着撒娇。
江左笑了笑,右眉一抬,温柔答应,“好。”
无需等到第五天,在出发前温书白就知道结果。回国的飞机启程,在降落前她搜索了进入YK半决赛的名单,没有她。
突如其来的轻松。卸下谢沐晨的梦想后,她肩上的重量轻了许多。
大不了以后再报名一次,越战越勇嘛。
下了飞机,温书白一眼便看见人群中抱着捧花的江左。
他精心打扮了,做了头发,还穿上了正式帅气的西装。
捧花里的那封信是高中时他写给她的情书。而右手拿着的,是即将戴到温书白手上的钻戒。
他欠她一次表白。
一次求婚。
和一次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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