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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凛透过一重重门看着内殿,她父母当年即便有错,但也只是立场之争而已,何况全数都是他父皇在背后指使。
    认真算起来,的确如她所言,上一代恩怨早已大半相抵。
    反倒是他,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诸在她的身上,逼她失了清白,掉了那么多眼泪。
    萧凛收回了眼神,忽然不敢进去。
    他又召了几位近臣,部署伏兵,拦截信函,一直商议到了深夜,全身疲惫,才能不让自己去想那张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脸。
    等人都下去后,大殿里忽然静了下来,萧凛朝内殿走去,一推门,正看见她躬着身仿佛在收拾东西的样子。
    梨木桌上的妆奁一匣子一匣子收拾的整整齐齐,钗环步摇,分门别类,他当初让人怎么从内库里拿出来的,现在又原样摆好。
    衣橱里的衣服也分的泾渭分明。
    至于拔步床上,自那日与江怀认了亲之后,她虽然还与他同榻而眠,晚间安寝时却自顾自裹着自己的被衾,再不与他搭话。
    一切的一切,都划分的利落分明,仿佛下一刻她就能毫不迟疑地推门出去。
    “这件中衣给你,当初春末的时候做的,还没穿过,我刚才比了比,有些小了,你这身段应该刚合适。”柔嘉捏了捏自己的腰身叹了口气,将一件白绫中衣随手递给了侍女。
    “多谢公主。”侍女受宠若惊。
    而后柔嘉又收拾着,将一些带不走的小物件,香囊,络子之类的一一分给了众人。
    侍女们捧着东西,面面相觑。
    一出门正看见皇帝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们手中的东西,众人瞬间跪了下来:“回禀陛下,这些东西都是公主分给奴婢们的,绝不是奴婢们私拿的。”
    “朕知道。”
    萧凛收回了眼神,停顿了片刻才吩咐道:“东西放下,你们每个人这个月钱加三成。”
    张德胜会意,立马上前将她们手中的东西拿了回来。
    侍女们这才明白陛下是不想让公主的东西流出去,立马低下了头。
    隔着一道软帘,那里面的人还全然不知道这一切,还是弯着身子收拾东西。
    “敢问陛下,若是公主又给我们分东西该怎么办?”一个侍女看着公主满面欢欣的样子有些不忍。
    “那就先拿着,交给张德胜就好。”萧凛沉沉地看着那里面的人,半晌,才吐出几个字,“让她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活动筋骨?
    侍女思考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陛下这是压根儿就没想放公主走吧……
    一抬眼瞥见了皇帝沉的快拧出水的脸色,侍女们冷汗直冒,不敢再多言。
    翌日
    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去往北郊的路上,先头有辟恶车驾开路,接着是銮仪卫,两侧还跟着数队禁军,后面又跟着浩浩荡荡的骑兵。
    一路上銮铃声响,旌旗招展,庞大的车队缓慢而庄重地朝着北郊的祭台驶去。
    谁知,当车队驶过燕山山脚的时候,从山顶上忽然滚落了一堆巨石,截住了去路。紧接着,从密林深处又窜出来一大片黑衣蒙面,穿着打扮像土匪一样的人。
    但那些人身手武功,却训练的井然有序,和身经百战的禁军一样。
    随扈的不少是文臣,一众大臣哪里料想山贼会这般猖狂,竟敢袭击祭天的御驾,被那山石和漫天的嘶喊声一吓,连声喊着“救驾”!
    可是不待他们紧张,没过多久,那群山背后又冲出了不知埋伏了多久的禁军,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个个皆手持精□□箭,训练有素。内外里应外合,将那群黑衣人团团围住,活捉了大半,一场险情刀光剑影之间化险为夷。
    经此一遭,皇帝大怒,将祭天的仪式推迟,立马调转回城,命令刑部严查这群“山贼”的来历。
    没过多久,这些人招不住严刑拷打,纷纷供出了白家二郎。
    事情一出,众臣皆哗然,紧接着,皇帝在大殿上当着百官的面怒斥白家谋逆,胆大包天。
    恰逢此时江怀又上朝鸣冤,抖落出当年的三千人旧案也是白家所为。
    随即皇帝下令严查白家,围府搜查,一连半月,最后在白府搜出了大量谋逆的书信和巨额的金银,逾制的车驾。
    见白家大势已去,府中的门客也尽数招供,招供了庐州洪水案,白家长子强抢民女,强占土地之事。
    一时间,白家罄竹难书,白二郎意图潜逃被乱箭射死,白世吾当场伏罪,承认了当年嫁祸江怀,意图谋逆的事实,后又听闻二子皆死,急火攻心,在牢里不治身亡。
    白家扎根邺京多年,所犯案件之多,牵连之广,足足查了半个月也只查出一些条目。所查缴的银钱尽数充国库,家仆遣散。念及妇孺无辜及祖上从龙之功,只剥了爵位,撵到庄子上,不得再回京。
    经此一事后,邺京的各大世家皆收敛了许多,而蒙受了多年不白的江参军,也官复原职。
    然而皇帝旨意刚下,江怀又默契地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
    皇帝恩准,特赐了黄金千两,田地百亩,外加一处山庄,供他颐养天年。
    自此,从先帝时便斗的水深火热的两派恩恩怨怨终于做了个了结。
    柔嘉毫不意外父亲的选择,她等这一日已然等了许久,东西也早已收拾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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