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听明白了,却摇摇头叫住了她:“别去。这种事除非当场抓住,否则她不会认的,再说万一提前惊动了尚仪局那边,东西被转手的更快,反倒找不回来了。且再等等,等下一次她出去时我们悄悄跟着,到时候当场抓住一切便好办了。”
“还是主子想的周到。”染秋也是一时上头,这会儿认真想一想确实这个理儿。
不多时,忍冬神色如常地回来了,一进门手中空空如也,口中却不住地抱怨着内务府的阉人们胃口越来越大了,仿佛刻意要说给谁听似的。
染秋佯装不知附和着骂了两句,柔嘉默默地听着,半晌,似是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妆奁,叫她晚些时候再去跑一趟。
忍冬不疑有他,含着笑从里面拿出一个顶好的玉坠,轻快地应了。
待到傍晚,暮色初合,宫门还未下钥的时候,忍冬拿了坠子说是要再跑一趟内务府。
染秋忙活着手中的活计,似是不在意地应了声,可待人一走,便立即报给了柔嘉一道跟上去。
一路跟到了御花园,穿过积雪的鹅卵石小道,远远地瞧见忍冬站在一颗松树下,旁边果然站着一个穿着石青宫装尚仪局嬷嬷。
柔嘉静静地看着,待看见忍冬掏出那坠子准备塞过去时才终于开了口:“忍冬,你在做什么?”
突然被叫住,忍冬吓了一跳,手一松坠子掉了地。
那石青的身影一听见声音倏地便转身跑了,忍冬一反应过来也想跑,却被染秋低喝了一声,牢牢地挡住了去路。
“主子……”忍冬缓缓地转过头,冷汗直流。
柔嘉捡起了那坠子,轻叹了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忍冬不知是羞还是怕,忽然不敢看她的眼,只是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宫女偷盗主子财物,且又私相授受,按例应逐出宫去,与披甲人为奴。
披甲人,那还能有命活吗?
忍冬踉跄着往后退:“主子,我知错了,你绕过我吧!”
“知错?你这个白眼狼当真会知错么?眼看着咱们的炭火越来越少,日子越来越难过,却还能面不改色地偷拿东西来给自己谋前程,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该被放到那苦寒之地受受苦才好!”染秋气愤地指着她说道。
“主子,我不敢了!求您绕过我这一回!”忍冬脸色又红又白,赌准了柔嘉心软,只是一个劲儿地叩头。
但叩了半天,柔嘉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才真的慌了起来。
“主子,您真的要这般狠心么?”她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如何还有脸哭?”染秋简直要气笑了,直接一把架住了她,说着便要将人往回带。忍冬死死地扯住柔嘉的衣裾,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正僵持之际,竹林后却传来了一阵銮铃声响,隐约瞥见了走过来一角明黄,忍冬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眼前站着的窈窕身影,这两天的事情走马灯似的转圈,脑海中忽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将功赎罪。
当下便心一横,猛地挣开了染秋的钳制,咬了咬牙跪到了皇帝的车驾面前。
“陛下,奴婢有事要禀!”
皇帝端坐在銮仪上,因着休息不好神色微恹,半支着手靠在辇上。
突然被一阵喧嚷吵醒,他皱了皱眉似有不悦,銮仪卫见状噌地一下拔出了刀便要将人押下去。
然而风起帘卷,视线一扫,落到了旁边站着的那个面色惨白的女子身上,皇帝却忽然神色不明地抬手叫了停。
他摩挲着虎口的牙印,淡淡地开口:“你有何事要禀?”
第5章 对峙
皇帝的视线不轻不重的落下来,落到那跪着的人身上,已然重如千钧。
忍冬咬咬牙:“回陛下的话,奴婢要禀报的正是前日太极殿之事,奴婢……奴婢怀疑公主就是当晚之人。”
“你在胡说什么?”染秋气得想冲上去堵住她的嘴。
可萧凛眼神一低,她顿时又打消了念头,只得闷闷抱不平。
“说下去。”萧凛直起了身体。
忍冬得了皇帝命令,愈发有恃无恐:“那晚正是奴婢守夜,公主一身疲惫很晚才回来,也不要奴婢服侍,后半夜隐约还闻见了烧东西的味道。奴婢当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直到后来隐约听到太极殿出了事才觉得不对。奴婢害怕受到牵连,这才一时昏了头使了法子想要调离猗兰殿……”
“不是这样!”染秋没想到她会这么为自己脱罪,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明明是你先背的主,怎么反而倒打一耙?”
“奴婢自知做的不对,如今也只是想将功折罪,万万不敢欺瞒,求陛下开恩。”忍冬见那嬷嬷已经逃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事情都往柔嘉身上推。
“你……”染秋从没见过这么没脸皮的,气得脸色铁青,可那嬷嬷已然跑了,她一时也没办法。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皇帝微微皱了眉。
张德胜见状立马站了出来:“都闭嘴!陛下面前,岂容你们如市井一般放肆,再敢大呼小叫,小心叫人拉出去掌嘴。”
两人被这么一吓,皆不敢再争辩。
车驾里许久没有动静,萧凛目光扫过那一言不发的跪着的人,眼神忽然一顿:“柔嘉,你手里拿的什么?”
柔嘉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里面躺了一个小小的玉兔坠子,是她去岁生辰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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