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抬起头,在天催地塌中,与他四目相对。
从未想过,两人的再一次重逢,竟是此般天地。
聂凛喉结紧绷,薄唇抿出一条线,他看着她,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舒窈眼睛一热,点点头,奋力抬起另一只手,攀上他的手臂。聂凛咬牙一绷,大吼一声,把舒窈给拽了上来。
舒窈的伤痕遍布全身,她趴在聂凛身上,气儿还没喘过来。旁的人忽然大叫:“小心!!!”
三米远的地方,半幢楼房开始坍塌。一块巨石朝着舒窈身上滚落。
聂凛猛地翻身,把她死死护在身下。
“嘭”的一声闷响!石块结结实实砸在他背上。
聂凛表情痛变,咬牙愣是不吭一声。护住舒窈,十几秒没松手。
舒窈吓得语不成调,一个字都说不出,眼泪唰唰往下流。她抓紧聂凛的迷彩服,眼里全是惊惧的担心。
聂凛把她护在胸口,下巴若有似无地蹭了蹭她的头顶心。然后朝同僚大喊:“带她走!”
天渐亮,增援队伍悉数到位。
舒窈一身伤,是被担架抬着走的。
她撑起胳膊,依依不舍地往后看。聂凛身着迷彩服,义无反顾地冲向受灾腹地。似是有所感应,他脚步忽地一顿,回过头。
距离遥远,灰尘弥漫。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又好像什么都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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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县7.2级地震,在全国备受关注,短时间内,新闻媒体、各界人士密切关注,并举行了各种福利捐赠爱心活动。
舒窈在增援过程中,受伤严重,连夜被送至人民医院。
舒家这才得知消息,一时之间,家里大乱,舒窈母亲哭着要来S城。舒家人脉深远,家中小辈迅速打点,舒窈立刻被送至条件更好的医院救治。
幸而都是皮外伤,舒窈没有生命危险。
住院期间,她留意新闻,四处打探,得知聂凛平安后,一颗心才真正落了地。
一切尘埃落定后,舒窈自己出了院,跟学校请了几天假,脸上伤还没好,出去见人瘆得慌。她本想低调,但好人好事传千里,很快就被所有人知道。
学校要给她办演讲,社区邀请她出席活动,还有新闻媒体要来采访。舒窈吓得关门谢客,决心把假期再延长几天。
周二这天,S城市委办竟然联系了她,说周五晚上有一个军民表彰大会,为此次地震救援中做出贡献的各界民众进行表彰。舒窈本想拒绝,可一听“军”字,心里念头动了动。
她小心翼翼地问:“这次救援的武警啊,战士啊,还有一支特警战队吧,都会到场吗?”
那头答:“是。”
舒窈握紧手机,嘴角扯了扯,语气含蓄:“行吧,我参加。”
表彰活动周五晚七点开始。
舒窈六点多到的,奈何体育馆太大,东西南北七八个入口,她拿着入场券瞅了半天,对着体育馆眼神茫然。她方向感实在差,到这种地方简直乱无头绪。
西三进口,体育馆二楼长廊,这里是特战队的集合待命处。一群硬朗标致的战士们整装完毕,正等待通知入场。稍放松的自由时间,一群人靠着栏杆,透过玻璃窗往外探头。
“那就是凛哥的妹妹啊?太好看了吧!”
“有对象了不?年龄还小吧?凛哥能做个媒不?”
“傻了吧,‘妹妹’不是那个‘妹妹’,是凛哥的小青梅呢!”
众人憨厚善意的笑声传递。
聂凛重咳两声,双手背在身后,严肃走来,提高音量厉声:“立正!”
唰唰两下,所有人立刻站得标正笔直。
大家面面相觑,正经不过三秒,顿时又都笑出了声儿。
聂凛戴着墨镜,掩饰住情绪。从容淡定地将其中一人召出队伍,拉到一旁,故作正经地下指令:“你下楼,接一下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她方向感差,找不着入口了。”
小战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心凛哥,保准办好。”
舒窈围着体育馆转了半圈,被这方位描述弄得找不着北,满目都是人,也找了几个问路,都说不清楚。正无助,旁边一道清亮的声音:“您好,小舒姐!”
舒窈被这军装笔挺的小战士惊了一跳。
小战士说:“入场券我看看,我带你进去。”
舒窈还懵懂着,对方已经瞥见她入场券上的座位,随即一笑,“请跟我走。”
舒窈指了指自己,“呃,你认识我?”
“认识,凛哥说了。”小战士笑得憨。
舒窈定了定心神,“他说什么?”
小战士声音嘹亮:“说你是他家属!”
舒窈一怔,然后慢慢红了脸。
偷香记(8)
偷香记
第八章
聂凛一声“家属”定义得也没错。
两人自小长大,就跟家人一般,无可厚非。
小战士把舒窈带进会场,说了一句“小舒姐再见!”,便走了。
舒窈对应位置坐下,场内闷热,空调效果不佳,她拿手扇风。扫了眼四周,邀请人数众多,表彰会规模不小,右前方空出一片。
待人差不多落座后,只听见门口处一阵齐整的脚步声,随即,掌声从后方传来,而后一浪又一浪,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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