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可儿被骂,骄纵脾气哪能忍,手掌高高扬起,眼见就要打下来——
“住手。”
沉重男声自身后响起,厉钊负手而立,像一面静湖,看似波澜不惊,却无人敢试探深浅。
厉可儿怵他,也知道是自己先动手,站不住理。于是心虚地收了动作,老实起来。
厉钊踱步走近,自上而下,以轻蔑的目光打量倪旖。
倪旖没力气和这兄妹俩打擂台,想着息事宁人,算了。
但,厉钊忽地开口。声音像寒霜冰露,每个字都凉透心肺。他对倪旖说:“向可儿道歉。”
倪旖猛地看向他,眼里含嗔含怨。
厉钊对视之,当仁不让。每一秒的对峙,都像一把尖刀,往倪旖心里划伤口,且没有半分放过的意思。
气氛自此降至冰点。
闻声而来的亲戚越来越多,不敢进来,都杵在门口各怀心思。或嘲笑,或解气,或等着看好戏。
倪旖孤立无援,像倔强的花,昂着经络叶脉,依旧惊艳。
除了她和厉钊,其余的一切都淡化。
世界只剩他们两人,势均力敌地对抗。
厉钊加重语气重复:“道歉。”
四目相对里,他的无情像一张遮天蔽日的网,罩得倪旖要窒息。
倪旖点了点头,对厉可儿说:“对不起。”
……
热闹散去,偏厅就留她一人。
厉可儿依旧和小姐妹有说有笑,厉钊被长辈围着,继续谈笑风生。
倪旖独坐几分钟,没空整理心情,浑身被感冒的不适充斥。她没有摸额头,但能感觉得出,又发烧了。龚芸自始至终都没来找她。
方才那样大的动静,叫不醒一个故意装聋作哑的懦弱者。
倪旖胸口闷得慌,于是起身走去楼上,想去客房休息会。
这回她没弄错房间,直接去了最里头的那一间。进去后刚准备转身关门,一股大力猛地按住门板,之重之迅速,连抱带撞地推着倪旖进了门。
“咔嚓”落锁,厉钊如墙,将倪旖堵得严严实实。
倪旖盯着他那张要杀人的脸,心里虽不痛快,但实在没力气与之斡旋。于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以静制动,这已是她最大的服软。
厉钊微眯眼缝,面若寒霜,“你不情不愿给谁看?”
倪旖懒洋洋道:“这屋里除了你,难道还有鬼?”顿了下,她吐露真心,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来了。”
“不来这,你要去哪。”厉钊压着怒气,“去见你的青梅竹马?”
倪旖不吭声,没力气。
厉钊却当她默认,数秒拉锯后,他一把抓住她手腕,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倪旖被震得头晕眼花,来不及骂人,厉钊竟走过来,深幽目光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倪旖莫名害怕,但直觉反应,就是他妈的决不能服软!
“你想干吗?”倪旖调整情绪,故作轻松,将他一军,“外面有你爸,你妹妹,你的亲戚。怎么,你想让他们看好戏?”
这点伎俩,在一个成熟男性面前,简直自投罗网。
厉钊忽的俯身,在她耳边低声:“你这戏好不好看,你说了不算。”
倪旖有点慌,直觉不能这么玩儿,于是当机立断,一脚踹向他,却被厉钊一把握住她脚踝,
倪旖阵脚大乱,“厉钊!”
“急什么?”这人问:“喜欢?”
倪旖不敢大叫,“你胡说什么?”
“好,不说。”
厉钊撕破风度翩翩,变身无耻狂徒。
“你个疯子!”倪旖推不动,骂不动,躲不过。索性豁出去了,只能比他更狠。
她有样学样,把厉钊昂贵的羊绒衫扯得歪七扭八,逮住他的喉结狠狠咬了口。
牙印儿血红,这男人跟铁皮做的似的,丝毫不觉痛。反倒像饥饿的野兽遇血沸腾。厉钊手劲收了收,但还是不小。倪旖被他摔得眼冒金星,不服输,坐起来就用脑袋撞他胸口。
两人像丛林野兽,无声撕咬,你死我活。
“疯子!”倪旖扭头愤恨。
厉钊贴着她,“欠收拾。”
“你收得住我?”倪旖挑衅地笑,笑得明艳动人,笑得如穿肠毒|药。
厉钊不上套,反而从容温柔,低声问:“犯错的时候,你妈都怎么惩罚你?”
倪旖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厉钊一掌心毫不留情拍在她腿侧,“是不是这样?”
很快,厉钊重复:“还是这样?”
倪旖烧红了眼,极端的情绪里,误打误撞竟找到某个宣泄口。破罐子破摔也好,虚与委蛇也罢,她搂住厉钊的脖颈,化为主动。
一切都失控了。
房间砰声闷响,凳子倒地,鞋子乱飞,沙发被撞得挪了位置。刺耳的磨地声引起楼下客厅人的注意。
这时,厉可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哥,你在里面吗?要吃饭了。”
倪旖捂住嘴,心脏狂跳,扭过头。
厉钊竟然笑了。
这王八蛋竟然还笑得出!!
脚步声渐远,厉可儿走了。
汗水沿着蝴蝶骨慢慢下坠。倪旖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利索一点。”
嗯,这话厉大老总很受用。
于是反着来,越来越慢。
倪旖真的想翻白眼。
忽然,又有脚步声靠近,这次是龚芸,“倪倪。倪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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