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离开时,她送他到楼下。天气很冷,她穿着那件大红色羽绒服,鼻头和双颊冻得通红,冷风吹来,双眼还有点湿湿的。
她朝他挥手:“再见。”
谢简启动车子:“再见。”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秦苒抱着卧室里的枕头狂喜,傻笑了好一阵。半个小时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翻过身,点开短信,笑得眉眼弯弯,情绪饱胀得像快要爆炸的西瓜。
“新年快乐。我到家了,谢谢你的饺子,很好吃。”
她迅速回:同乐。安全到家就好。
暗恋得到回应的那份惊喜,比中了彩票还要令人愉悦。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地吃饭、约会、牵手、接吻。
杜依依知道后,问:“你俩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秦苒那时候的智商急剧下跌:“不会吧。”
杜依依说:“妈是不反对的,而且替你高兴。不过,那孩子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她回想了一下,他很尊重她的感受,会送花、安排烛光晚餐、送小礼物,接吻的时候很投入,偶尔失控但不会过分,即便很少有甜言蜜语,但她深知他惜字如金的性子,从各方面衡量来看,始终是个体贴的男友。
那天试完婚纱,谢简带她去了自己在半山的闲置别墅。气氛很好,有些事情很自然地发生了,但他忍着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事后他一言不发地吻着她的锁骨,动作缱绻温柔。秦苒差点问出口,问他为什么选择和她结婚。毕竟两人从来没有说过爱。
但她隐隐觉得一旦问出来,现在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他或许是需要一位像她这样的妻子,又或者她在某一方面和他很契合,比如性。
掉进爱情蜜罐里的女人一向没有主导权,卑微却心甘情愿。那个时候的秦苒,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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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泰出来,秦苒伸了个懒腰。
这桩事好歹是解决了。意料之中的,回去之后,主编的态度变得更好,就连周围同事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之前因为外传她和谢简的夫妻关系并没有表面那般和谐,所以很大部分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带了些同情和幸灾乐祸。可这次,她一出马便把事情搞定,又让那帮人看不明白了。有人私底下说,她毕竟是正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还有人说,她或许是捏着谢简不为人知的把柄。总之,所有人把八卦和臆想的能力发挥得很到位。
几天后,杂志社的一帮人在附近的酒店包了一处位置,打算开个庆功宴。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旦走出这一步,对杂志社的确是个很重要的转折点。这么一来,秦苒自然成了最大的功臣。
有人旁敲侧击地问:“谢总会不会来?”
她敷衍道:“他比皇帝还忙,大概是不会来的。”
那天下班后,秦苒和一群同事来到酒店。在包厢外,她就听到领导在和人谈笑风生。包厢的门被推开之后,领导眼尖地在一群人中发现了她,赶紧说:“小秦啊,赶紧来这里。”
领导旁边,谢简一身正装,双眼带笑地看着她。她触及到他灼灼的眼神,有点心绪不宁,却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
她一坐下,谢简便将手搭在她的椅背边缘上,低声说:“都不通知我一声。”
她忍不住反驳:“谢总日理万机,肯来光临我们一个小小杂志社的庆功宴,我实在是没想到。”
谢简没说话,拉过她的手。在众人面前,她自然不会折损他的面子,只得乖乖任他拉着。
领导笑得脸上的褶子丛生,说谢总夫妻俩的感情真是如胶似漆。下面一群人附和。
谢简笑了笑,说:“苒苒就是闲不住,本来我是不允许她出来工作的,怕她出来受委屈。现在看来,贵杂志社不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是很友善的人。感谢大家对我妻子的照顾,在这里,我敬大家一杯,聊表谢意。”
秦苒笑得脸部僵硬,如坐针毡。
即便他这一番话出来后,会让她以后在工作岗位好受很多,但她总觉得怎么听怎么虚伪。虚伪到她忍不住想撕烂他那张嘴。
这男人,肚子里一包黑水,不仅黑到心肝脾肺,连骨髓都是黑。谁都算计,终有一天,连自己都要算计进去。
等到庆功宴终于结束,众人都开始散了,秦苒才得以松一口气。
回到家中,进门之前,两人互道了“晚安”。几秒之后,她叫住他。
谢简转过身来,“怎么了?”
她平静地看向他:“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我有了答复。”
他的表情一滞。
“我最近思考了很久。你也知道,我是个很懦弱的人,凡是吃过一次亏,就很长记性,不会再去碰第二次。我很怕再次受到伤害,不仅对你,而且对我自己也没有信心。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畸形的,现在继续下去也是重蹈覆辙,到头来没有任何差别。所以,我拒绝你的提议。”
她自嘲地笑了声:“可能是我根本不够爱你。又或者,你只是我的一个执念。”
“没关系。我说过,不管你拒绝还是答应,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很久之后,谢简从沉默中缓过来,说,“我爱你,余生也只会爱你一个人。”
“你的爱真廉价,还很迟钝。”她忍不住轻声说。
他忍住心中的剧痛,同她再次道了“晚安”,关上门回房。他的呼吸不太顺畅,进屋时背影慌乱不堪又狼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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