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实在是忍不住了,觉得心口实在憋闷得难受,她小声地呜咽起来。
第一声呜咽出口,就再也忍不住,她抽泣起来,嗝嗝声不停,眼泪不停地掉,掉着掉着她觉得擦不干净了,就把他的手也拿起来,扳着他的手掌盖在自己脸上。
他的指腹有长期握笔书写磨出来的薄茧,是秦鹊熟悉的感觉,他曾经用这个手掌抚摸过她的脸。
她突然间觉得心里涨满了委屈,嘟嘟囔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谈、谈星桥……你怎么还不醒……”
“你不要我了吗,谈星桥?”
他要是不要她了,她怎么办呢?去哪里再找一个人像他,可以纵着她任何想做的事,可以将她放在心尖尖上,一放就是好多年。
秦鹊忽然间想起当时,她跟他说,你随时可以跟我分手,她把自己当药,觉得能让他不再想着当什么独身主义者就够了,不就多一个前男友么,小意思,毛毛雨,洒洒水啦。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恨不得穿越回去给那个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你这个憨货!谈星桥要真的没了,你等着哭吧!
她这会儿就哭得不成样子了,越哭越委屈,越哭越难过,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流,淌成一条河。
她哭得投入,连被她抓着的手动了动,都没察觉。
她只听见头顶传过来一句:“阿鸾,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虚弱的声音,细到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过去,可是传进她耳朵里,却像是在头顶炸开一道雷。
哭泣声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抬眼,对上呼吸面罩上面一双乌黑的眸子,那里头有些柔软的笑意,淡淡的,又很真实。
“……阿鸾?”
“哇——”
听见他嗡嗡的声音,秦鹊哇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按床头的铃。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病房门随即被推开,有人冲进来立马就去拉墙边靠着的抢救车。
拉过来了才一愣,“……咦,是醒了啊?”
秦鹊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谈星桥倒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她的哭声传出去,被大家误会了。
等做完检查,急诊科医生才松口气道:“听你女朋友这哭声,哇哇的,我们还以为你没了呢。”
谈星桥轻呵了一声,扭头去看秦鹊,就见她红着脸,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泪。
哭得都不成样子了。
他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惨过,小时候她学游泳,刚开始学不会浮起来,差点淹在水里,怕得要命,都没哭得这么凶。
他心里一软,手臂动了动,抬手要拉她,“阿鸾……”
秦鹊连忙把手伸过去,抽抽搭搭地问:“……做、做什么?”
“别哭了。”他小声虚弱地哄道,“眼睛都肿了。”
秦鹊点点头,可是哭这种事,有时候不是她能控制的。
见他们有话要说,急诊科医生悄悄地离开了,将病房门原样虚掩起来。
呼吸面罩戴着不太舒服,谈星桥觉得也没什么心慌胸闷的不适,抬手就将面罩拉开了。
秦鹊见状连忙又把面罩要给他戴回去,慌慌地道:“不行不行,不能拿下来……拿下来你会死的……”
“……怎么会。”他叹口气,抬眼望着她,“阿鸾,你陪陪我好不好?”
秦鹊怔怔地,半晌点点头,有点茫然。
谈星桥问她:“哭成这样,吓着了吧?”
她嗯了声,声音闷闷的,有点沙哑,“我以为你……会不要我了。”
听起来像是委屈极了,扁着嘴,有点丧气和忐忑的模样,仿佛被雨淋湿的小兽。
小梨花当时就是这么来到他身边的。
女儿肖母?他脑海里冒出来四个字,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是宝贝啊,哪有人不要宝贝的。”
他的声音轻轻的,是虚弱,也是柔和,一点点地抚平着秦鹊心里的焦躁不安。
他捏了捏她的手,“阿鸾,其实……我也害怕的。”
窒息感上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开始害怕,怕自己真的会死,怕只留下她一个,怕岁月太长她会忘了自己。
又有许多遗憾,他的工作,他的论文,他还没来得及陪伴父母的时光,他许诺过家人许多事,后来都没有做,如今开始后悔。
秦鹊静静地掉着眼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起这些,然后吸吸鼻子,“那……那你以后多回家……”
“你跟我一起回。”他笑着应道。
又目光微闪着说:“阿鸾,你亲亲我好不好?”
秦鹊一愣,错愕地看着他,“……什么?”
她以为他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脱口而出。
可是谈星桥却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阿鸾,你亲亲我吧。”
话音刚落,秦鹊耳朵一动,立刻左右看了两下,没说话。
谈星桥的目光霎时间便黯了下去,“为难么,那就……”
他想说算了,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见她抿着嘴,一脸紧张地凑过来,捧着他的脸,把嘴唇贴了上来。
谈星桥的脸颊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地颤抖。
原来是紧张了,不是不愿意。
他心里顿时高兴起来,眼睛发亮地盯着她,把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松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肩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