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西辞的视线中,他只能看到霍小小抓着一只手,身子一晃徒然消失在了半空中。
一人一兽,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整个大厅突然寂静了下来。
那星兽的嚎叫声,屠刀破空的挥刀声,虚空裂缝呼啸的风声,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与他衔接着精神源的戒指像是被卷入了某种疯狂的磁场中,让他整个精神源天翻地覆地摇动着。
谢西辞站立着的身子晃了晃。
“嘭——”
随着这沉重的一声,谢西辞的一只膝盖砸向地面,身上虚幻出的金色盔甲也瞬间消失了。
而后他胃里翻涌,那被死死压制着的反噬再也压制不住,一口猩红色的血如雾花一般喷出。
男孩重重地喘息着,对自己的伤势不管不顾。
直到脑海中那片磅礴的精神海平息了下来,他才如负释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应该是,安全抵达了啊。
霍小小根本没有想到的是,那枚戒指能够带她找到回来的原因便是因为连接了在现实中的谢西辞。
这就代表着谢西辞的精神源也需要和她一起穿过那些虚空裂缝,蔓延过无数的小世界。
而谢西辞的精神源和她不同,那是不受肉体保护着的,这暴躁的能源是直接攻击到了精神源。
他需要时刻忍受着,这些不同世界能量冲撞而带来的反噬。并且保持清醒维持着霍小小这一条回家的生命线。
否则一个不测,霍小小会迷失在次维度空间里,他也会因为精神源破碎而死亡。
谢西辞抬手,随意地擦去了嘴角的血。
盘腿席地而坐,属于双S级强者的精神天赋的威压缓缓被释放出。以指挥大楼为中心,排山倒海地向四周的区域蔓延。
陷入幻境中那些虚弱的呼吸都变弱的人们,在这片领域的轮罩中意识微微清醒了一些,狰狞的表情也逐渐缓解了下来。
谢西辞为此的代价却是不断被抽走着体内的能源。
男孩对于体内不断消耗的能量视而不见,而是轻轻地笑了笑,伸出左手。
那左手食指戴着的是一枚和女孩一模一样的戒指。
要快啊,霍小小。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眼前像是被轮罩了一层黑色的大雾,她的身体上下漂浮在大雾中。
天地被凝固,唯有思绪越飘越远。
霍小小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很多很多个梦,她在梦中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世界,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生物。有一只只如同一颗星球之大的象群缓缓走在漫漫银河中,有顶天立地的巨人奔跑着追赶一枚巨大而炽热的太阳,还有在那茫茫林海里一位位闪动透明翅膀的小人。
她甚至看到了一个星系的兴衰更迭,见到了于宇宙深处诞生的生命起源。
她看到更多的,却是人们一个个破碎的不完整的梦,或者说是强烈的执念。
“神啊,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从战场上回来看看我,我只是想做一碗热乎乎的排骨汤暖暖他寒冷的身子。求求你……”这是一位老人家摸着年轻战士的尸体,跪在地上虔诚而悲痛地祷告着。
“你把姐姐还给我呜呜呜,我只要我的姐姐,我要杀星兽为姐姐报仇……”一个小男孩哭着抱着一件染血的军衣,面前站着的是同样一脸哀痛的士兵。
“爸,我做到了。这一生我半步未退,守住了家国。我虎门一家皆烈士!从不后悔,从不逃避!”烈士陵园一个男人持花而站,对着下方那块小小的碑喃喃自语,“只是下辈子,您能不能和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啊。爸,这一生的征战,我有些疲倦了。”
……
霍小小挣扎着,想要从这无数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终于,天地旋转,白色的光汹涌进入她的世界,时间仿佛也重新流动了起来。
难道是清醒过来了吗?
女孩睁眼,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执念碎片。
高耸入云的钟楼,一声悠远的钟声。
暴雪高校,新生入学。
霍小小站在路口,无数的新生路过她,脸上洋溢着对校园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憧憬。
只是这些人都看不见她,有一些甚至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霍小小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这个梦境有什么意义。
直到远处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和他的父亲起了争执。
“我生长在这战乱的暴雪就算了,您怎么还非要我考进暴雪高校啊,我这天赋放哪所高校不行?放着温暖的深林高校不读,非来这鸟不拉屎的大雪地上。再说了,我考到深林星省,您和妈也可以跟过来享福啊。”
“屁话真多,你老子让你在这读你就读!”
那父亲狠狠地拍了一把男孩的后脑勺,“老子才不愿意享什么福呢,在高校乖乖读书,好好学习,没钱了……没钱了自己想办法,走了。”
父亲转身,男孩愣愣地站在原地。
一个成熟的男子声音响彻在霍小小的耳边,“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的父亲。”
霍小小转头想要去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而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周围的画面再次变了。
破旧的居民楼前,一个女人抱着刚刚那个男孩痛哭流涕,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霍小小都觉得心如刀割。
“孩啊!你爸牺牲了啊,在一个多月前就牺牲了!那会你正在参与前线集训,他说孩子出去历练了,就不要叫专门叫回来了,说你们集训没多久。所以他一直等你回来,等了十几天啊他终于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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