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隽怔了怔,收回手:是啊,他当然很清楚,她不是小孩子了,改日再约。
好。秦蝉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转身走进公寓。
其实,怎么会忘呢?
秦新城第一次带她应酬的那一晚,她是步行着从秦家走到南桥岸的。
可是,梁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时,她很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失望和厌恶。
即便知道他厌恶的不是她,却依旧让她觉得,自己很多余。
后来,当看见梁隽送喝醉的文雅离开时,两相对比之下,那种后知后觉的尴尬才让她惊觉,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她只是恰好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人而已。
他的温柔,可以对任何人。
回到公寓里,已经十点多了。
秦蝉给自己倒了杯水,拿在手里窝在窗前的沙发上看雪景。
看着看着,莫名就想起格里餐厅外的那一幕。
有些酸,有些涩。
飘雪的夜色里,灯光璀璨前,少年和少女,起哄和羞赧。
她一直觉得,自己想要的是得到顾让,从没在意过和顾让之间的距离。
然而今晚,她突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隔了三年的岁差,也隔了一整个心甘情愿。
不过,最起码,她得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一点五十九分,秦蝉看着窗子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子:生日快乐啊,秦婵。
尾巷路。
徐骏意摇摇晃晃地跟在顾让身边:老大,我刚刚是不是真看花眼了?那是不是秦美女?还是我日有所思呸,还是我活见鬼了?
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老大,我好伤心,张狗都找到好工作了。
老大,你是不是被告白了?
老大,我更伤心了,都没人找我告白
顾让始终安静地走着,一言不发,脸色映着地面的雪色,有些苍白。
对了老大,徐骏意突然一拍脑门,今天是不是秦美女的生日来的?
顾让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徐骏意:你怎么知道?
秦美女的微信号就是她的名字和生日啊,因为日期就在圣诞节后,我加她时顺口问了一嘴,她也没否认,徐骏意打了个酒嗝,老大,你不知道?
顾让抿着唇。
他知道什么?当初他恼怒于她的接近,刻意地忽视了她的一切。
回到家,顾母和青青已经休息了。
顾让放轻了动作,洗漱后回到卧室。
冰凉的空气涌来,顾让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外面的天是黑的,一片寂静。
秦蝉听见了那些人起哄他和温盈可的声音了,她生气了吗?
她出现在格里餐厅,是去找他吗?过生日?还是其他?
可她和梁隽的背影却不断地闪现。
而不久前,在这间卧室,她还曾靠在他怀里,半是胁迫半是蛊惑地吻他,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顾让猛地坐起身,呼吸微紧。
他在想什么?
和秦蝉不过只是被迫签订的一场半年约定而已。还有三个月,约定会结束,他也彻底不用再受她的桎梏。
一切就都会回到从前。
顾让逼着自己重新睡去。
一旁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
不知多久,顾让缓缓睁开眼。
十一点五十九了。
秒针滴答前行。
十二点过去。
秦蝉的生日结束了。
这一天后,一切似乎都恢复如常。
雪只积了一天,便慢慢融化了。
只是,秦蝉再没有让顾让载自己去林大,中午也没有和他一起共进午餐,更没有再去顾让的教室,等着他一同回尾巷路。
秦新城要她在跟进影城和图书馆的项目之余,负责一个基金会的小项目。
秦蝉刚好让自己忙碌起来。
她说过,自己是个小气的人。
等到忙完小项目时,已经过去一周多了,和顾让也足有一周多没有见面。
林大的元旦小假期都结束好几天了,学生陆陆续续地开始准备考试。
图书馆那边,初步统筹分类的工作已经完成,刚好梁隽打来电话询问这件事,秦蝉说了后,对方立刻说自己明天就有时间,到时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秦蝉自然欣然答应。
第二天的天气有些阴,梁隽来得很早,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去了图书馆。
数万册图书的分门别类,工作量并不小,梁隽只粗略看了一圈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和负责这件事的老师提了几个意见后,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秦蝉本想预约餐厅,却被梁隽打断了:我也很久没吃过林大的食堂了,刚好尝尝。
秦蝉犹豫了下,点点头同意了。
中午的食堂学生很多,梁隽显然很有经验,点的也都是些好吃的菜。
秦蝉对这里更不陌生,只是依旧觉得莫名奇怪。
梁隽对她,以往是温柔却有度,绝不会为了任何人或事,去接纳自己厌恶的东西。
而如今,他却像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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