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蝉一愣,扭头看过去。
最里面的隔间有影子在缓慢地移动。
其他隔间的人走了出来,朝发出动静的方向茫然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秦蝉顿了顿,朝隔间走去,轻轻敲了门:有人吗?
里面只有喘气声,似乎在忍受着痛苦。
秦蝉又问了一遍,见里面不应,微微晃了下门,里面的挡锁松垮垮地开了。
秦蝉推开门,一个约五十余岁女人倒在地上,拐杖也掉落一旁,身上的衣服有些狼狈,脸颊消瘦,脸上带着无措与痛意。
对面隔间的门被人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秦蝉飞快走进隔间,关上门,也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
她走上前用力将女人扶了起来,整理好她的衣服,捡起拐杖和病历本交给她。
谢谢你啊姑娘,女人出来时一直连连道谢,许是右腿太痛,连抓着她手的力气都很大,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给你洗洗
不用了阿姨,秦蝉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谁陪您一起来的?我送您去找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女人忙说。
秦蝉怔了怔,她知道,女人应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就像当初的母亲一样,自己一个人来面对病情,不敢手术,只能一个人艰难地吃药硬抗,甚至在她面前还会笑得格外温柔。
姑娘,你的衣服女人的声音唤回了秦蝉的神志,另一手撑着拐杖,只能用拿着病历本的手背蹭了蹭秦蝉衣服上蹭到的污迹。
没关系的。秦蝉顺着她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微顿。
病历本上写着顾秀云三个字。
想来是她的名字。
姓顾的还真多。
秦蝉静静想着,前面已经是面诊室,她和女人道完别便直接上了楼。
秦新城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做完检查便回了病房,看见秦蝉也只是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便直奔生意:和林大的项目完成的怎么样?
二十天后会有一场正式的捐赠仪式,到时各大媒体都会去。
到时,新亚慈善企业的名称便是落实了。
秦新城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商务上的事便沉默下来。
自始至终,对和寰永的合作只字未提。
秦蝉也不在意,一直在病房坐着,直到窗外华灯初上,天色渐暗,她才站起身来:您好好养身体,我先回去了。
嗯。秦新城简单应了一声,下秒又想起什么,对了,梁家那里,你记得多去几趟。
秦蝉点点头应下,便转身走出病房,直到走进电梯,肩头才微微松懈,讽笑一声。
说是父女,她和秦新城,比上下属也只多了层血缘关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正是一楼的面诊室。
值班的护士拿着一本病历本急匆匆地走出来,看见秦蝉时脚步猛地顿住了:你是送顾秀云来的那位女士吧?
秦蝉不解地看着护士:怎么了?
那位阿姨走得急,忘了拿病历本了,你拿给她吧。护士将病历本递给她。
秦蝉忙要否认。
护手又说:阿姨身体不便,家在尾巷路那块也挺远的,就不再麻烦她跑一趟了。
尾巷路?秦蝉反问。
正是顾让打工的那间面馆所在的路。
今天是周五,这个时间,顾让应该还在面馆。
对啊。护士点点头,病历本的扉页右下角写着地址,字迹很好看,牵丝劲挺,不燥不润。
秦蝉看了眼地址,接过病历本:我送去吧。
护士自然点头:对了,告诉那位阿姨,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休息,每天按时敷腿吃药。
好。秦蝉颔首。
夜色已经彻底拉开帷幕,远处的灯光繁华如梦。
秦蝉开着车,朝着暗淡的城市郊区行驶着。
也许是和秦新城待久了,受够了压抑的气氛,也许是来医院想起了母亲,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顾让。
想看着他笔挺的脊梁,想借他那股不死的生命力,汲取一丝能量。
看了眼时间,把病历本送回去,顾让应该也快下班了。
按照病历本上的地址,秦蝉找到了一栋简陋的六层居民楼,一楼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楼道狭窄,两边的墙上被孩子画了许多各色的符号,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
上了三楼,秦蝉叩响屋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
秦蝉思索了下:请问是顾秀云女士家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继而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门徐徐打开。
秦蝉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愣了愣。
小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模样,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很是可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黑宝石,却没有焦距。
你找我妈妈?女孩没有看她,只是侧着耳朵轻轻地问。
秦蝉点点头:她的病历本落在医院了,我来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