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后不久,敖樊立刻命令蓝家关闭城门严查进出的修士,见到聂世云一定要捉了他带来自己面前。蓝家知道他在气头上,不敢违背。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个有权势的大家族,能限制修士一时,但也没办法和凡界的皇帝一样说一不二。蓝家上下商量了一翻,决定联合其他家族挂上通缉令,用钱解决这个问题。
不到一日,聂世云的名字就传遍了中层。除了观看了炼器师比试的修士以外,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为数不多和他有过交集的商家炼器坊的修士们哪敢多言,全都瑟瑟发抖地窝在家里,只怕被大人物误认为他们有交集,被波及牵连。
商夫人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又急又气,赶忙联络了聂世云,质问他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虽然语气中怒气显而易见,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担忧之情。
聂世云此时正在玉佩空间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自从现场进入空间,趁乱挂在某个修士身上随其离开后已经过了大半日。他料到敖樊会暴跳如雷,所以得知蓝家开始挨个盘查城中修士的时候并不惊讶。
他身上还有易容丹,但蓝家肯定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派更高修为的人严加把守。易容丹并非万能的,在面对特殊的法宝以及高出一截的修为之时,很容易被看出破绽来。而排查最严的地方无外乎炼器公所,修炼室,各个丹药铺子和客栈等地。
早有预谋的聂世云事先已经把该领取的奖励领完,丹药也补充完毕。蓝家人不眠不休地把守着这几处的时候,他正在毫不起眼的树丛中养精蓄锐。
“敖樊至于这么生气吗?他不是赢了吗?”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被人耍了嘛!哈哈,真是解气。”
“嘘,小点声。他正在气头上,咱们可别当了出气筒。”
路过的修士仗着四下无人,嬉笑着讨论白天发生的事,声音渐渐远去。
等到月上梢头,白日演了一出盛大的闹剧后,平河城陷入了沉寂的深夜。不过蓝家修士此刻自然还敬业地把守在城镇四处,不敢漏看。
聂世云不知道这情况能持续多久,但想必拖上几日,对方的搜索没有着落后,自然会开始怀疑聂世云已经不知何时悄悄溜出城了,待到那时再出城应该会简单不少。
他借这个机会回应了商夫人。
大半日都没有聂世云的消息,商夫人心急如焚。终于听到了聂世云的回复,却只听他语气不慌不忙,比起担忧自己得罪了蓝家和敖樊该何去何从,一上来先和商夫人道歉,说早知如此不该在商家炼器坊停留,生怕连累他们。
商夫人气得哭笑不得:“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有这个心情,何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敖樊有多动怒!蓝家已经联合了其他三个家族,在整个中层势要活捉你。这样大的阵势当真少见。事关几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你叫我如何救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长几段,等待消息的时候又坐立不安。她想聂世云肯定在哪里逃难躲避,分神去听自己的传信,是否会间接害了他?
“哎……”
“夫人,你快别伤神了,对身体不好……他莫不是仗着您关爱他,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到处闯祸了?”
商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担忧地为自己揉肩的侍女,反问道:“他若是来求我帮帮他倒好了。你看他说话做事都顺着别人的模样,其实内里自个儿的主意打得那叫一个清楚呢!”
“可他只有一个人,还能逃过蓝家的追杀不成?就算从平河城跑出去他也去不成上层。毕竟仙船也是家族下的产业啊。”
商夫人愣了一下,拍了拍侍女的手:“多亏你提醒我了。我得告诉他,仙船的信物不能用
蓝家人哪知道敖樊被坑了龙鳞的事。而且还有一事他们不知,敖樊闹得动静这么大,蓝家家主自然要报告给上层的本家。本家听到这事,也不敢瞒着,自然又去报告给龙族。
“真是不容易啊。”
了。”
敖樊看到消息的时候身体都抖了三抖。
龙族首领,也就是敖樊的老爹倒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敖樊跑去中层和人族比试本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的事,随他去了。不过毕竟是他的小儿子,听说他心情不好,还是意思了一下,告知敖樊再过几年正好是龙族的族内聚会,届时回族中待一段日子也好。
聂世云得了消息,对商夫人又一次表示了感谢。他倒是没想到蓝家的动作这么快,连其他家族的产业都联合上了。本来还策划着过几日找到机会摸出城去,就往码头的方向移动。
聂世云在这边安定地稳步提升修为,城里却闹翻了天。
聂世云感受到玉佩空间对这鳞片有一种渴望,只好左右欣赏后将东西放回其他的储物空间里。玉佩很久之前就已经不那么大胃口了,原本珍贵的素材丢进来放几年也依旧原封不动。但凡是它依旧有意吸收为自己一部分的,无一例外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我们也不知啊……”
同族相见,尤其是在宴会之类的场合,他们可不会一直以人形相处。几年时间根本不够龙族长出完好如初的一片鳞片来!到时候那群同族看到他少了一片鳞的模样,肯定会嘲笑他。
看样子这仙船是赶不上了。其他事都好说,只有这件事聂世云难免觉得可惜。
敖樊听蓝家下人的报告,暴躁地把桌子上的茶碗,花瓶全都一巴掌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聂世云捏着那枚半透明的坚硬鳞片,空间中自然柔和的光芒照在上面,折射出美丽的反光。虽然敖樊本人脾气臭得要命,但这不影响龙族的鳞片的美丽。
弄了一片龙鳞惹出这么大动静,想到玄阳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从小到大也给他拔了好几根凤羽,聂世云只能说幸好玄阳是自己养大的。
敖樊本以为不出三日,聂世云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族就该被带到自己面前了。炼虚修士哪里逃得过蓝家上上下下许多合体修士的眼睛?结果连中层的蓝家家主,修为已经达到大乘的修士都出马了,十日都过去了,找不到的人还是找不到。
本以为过了几天,敖樊的气就该下去了,可没想到他比之前还暴躁了。
将未来的事暂时放下,聂世云安抚了一番因着白日大闹一番还有些躁动的异火,冷静下来开始修炼。虽然他有玉佩空间这个绝佳的藏身之处,但目前被全层通缉,行踪再隐蔽也难保移动的过程中不被人发觉。修为稳固一些总没坏处。
“他总不能凭空消失吧!你们蓝家都是废物吗?”
必须在那之前杀了聂世云泄愤!顺便将他的储物戒指手环都夺过来,若是能把鳞片
但龙鳞于修复通道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虽然盼望着早日去凤凰一族的领地寻人,但两相权衡后聂世云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
见商夫人又传讯给聂世云,侍女无奈地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夫人就是待人太好了。尤其是对小辈们。”
被迁怒的修士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将满地的碎片收走。
龙凤两族势力最大,解决了这两边之后的事情就好办许多。白虎一族千年前就与人族偶有来往,相比龙凤两族要“亲人”不少。而玄武一族听说脾气还算不错,只是常年在海域中沉眠,别说人族,连其他三族轻易都找不到他们。
拿回来,也许临时粘上去还能糊弄一下……
敖樊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恨得牙痒痒。
“阿嚏。”
在玉佩中修炼的聂世云打了个喷嚏。还没意识到他的夺鳞行为会间接导致敖樊在龙族中的形象尽失。
聂世云伸了个懒腰,时隔已久探查了一番外面的状况。
服用了易容丹,聂世云来到外界。他顾忌着蓝家人的层层排查,不敢靠近城门和炼器师公所等地,不过混在人群中四处走走,听听修士们的闲聊八卦还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蓝家虽然还保留着最基础的戒备,但大概已经隐隐认为聂世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了。毕竟一大家族的修士盘查了十日,连个炼虚修士的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这实在说不过去。修士之间也开始议论纷纷,说聂世云八成已经不在这儿了,蓝家还这么严格地排查时间久了只会给其他散修带来不便。
蓝家左右为难,但看样子是准备逐渐放弃在城中寻找,而是转而普遍撒网了。
在玉佩空间里过得没有时间概念的聂世云核对了一番日期,虽然出城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但意识到仙船离开的日子也很快就要到了,自己注定赶不上也没办法绕过蓝家登船,难免有些惆怅。
他稍一走神,没有主意正好有蓝家修士例行来茶馆巡查。
他们每日在城中转悠,这十日来都快把城里的修士认了个脸熟了。突然见到此刻易了容的聂世云,觉得他有些眼生,不禁多瞧了两眼。
“这位道友,你什么时候来城里的,住了几日了?”一名蓝家人问道。
聂世云一愣,谨慎地答道:“我来了有半个月了。”
对面的蓝家人狐疑地看了看他,对旁边的人道:“谨慎些为好,你去将前辈请来……”
真是麻烦。聂世云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今日运气不大好,看来只能开溜了。
“喂,你去哪儿!在这等着……”
城中的修士们大多对蓝家的行为还算配合,众人都有些放松了,一时间面对转身就跑的聂世云还没回过神来,等到面面相觑追上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半拍。
“他跑什么?难不成真是聂世云?”
“不然他心虚什么!快追!”
两人争先恐后地追着可疑男子的方向冲进了岔路,可拐了一个弯儿,两人齐齐停住——这明明是一条死胡同。
他们下意识抬头去看四周有无可以飞起落脚的地方,却一筹莫展。
他刚落地,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聂世云无比心累。今天他的运气着实不大好。
“别躲了。是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刚要进入玉佩中,聂世云便被这道声音震住了。
“……”
尽管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聂世云还是保持了一分清醒。下意识地想到这是否是蓝家设下的陷阱,可他又立刻想到,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自己的道侣姓名叫什么,长什么样,声音如何……
绕过转角,出现在聂世云面前的,正是睡梦中都会出现的那道身影。
“白……容?”
聂世云不可置信道。
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时间,这种状况重逢。
翟白容先是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急步走上来,几乎要把聂世云逼得贴到墙上去:“你孤身一人还敢干这么危险的事?”
聂世云本来还提防着是否有诈,但看到翟白容隐隐压抑着怒火的面容,却一瞬间放松下来。外貌和声音或许可能有假,但翟白容的神态他绝不会认错。
本来还想着重逢后要说些什么。结果一年未见,一见面却惹他生气了。
聂世云无奈地笑了出来。
翟白容小口地倒吸了一口气:“你还有心情笑吗?你可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蓝家和龙族可不好惹……唔……!”
聂世云完全听不进去翟白容在担忧地诉说着什么,直接凑上前去将他的嘴堵住。分别重逢后的第一个亲吻,只有短短一瞬间的不习惯,熟悉的触感在下一秒便仿佛将这整整一年的时间填平了。
“……你怎么找来的?之前过的还好吗?”
双唇短暂地分离,呼吸近在咫尺,聂世云询问的声音近乎耳语。翟白容早些时候听闻聂世云在中层闹出事后被各个家族通缉后,心里时隔多年难得地冒起了火。但被这样耳鬓厮磨地讲上两句话,他的怒气其实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本来紧攥着聂世云领口的手指力道舒缓下来,翟白容无奈地反过来抚了抚被自己弄皱的衣襟,想要将它弄平。
“刚从上层来这没几日。你现在的名声可大得很,我一下仙船就听闻了你的光荣事迹,真是惊喜。”
“比我想象的闹得大了那么一点点,”聂世云斟酌道,“不过嘛……情况姑且还算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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