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变回原型的模样,专心站在聂世云肩头指挥。
降落于一座荒岛上,其实聂世云心里有些打鼓。煤球能记住的人味儿不外乎那么几个,他该不会远隔万里,又跑来和翟白容不想见到的那位段某人撞个正着吧?
岛上的植被颇为茂盛,郁葱的枝叶遮天蔽日,的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要不原着中几人也不会在这一带顺利地躲藏那么久。这会儿两人若没有煤球的指引,肯定也是要打转的。
这些荒岛地处东南海上,本来就燥热异常,顶上即使有树叶遮挡,渗透进来的烈日还是强得吓人。现在估计是异火作祟,气温更加不正常,热度都锁在地面上一般,烤得人心焦。
聂世云和翟白容修为都不低,这点外界因素还是能调节得过来的。这么一来他们越发确定这就是藏有异火的岛屿,不禁夸赞了煤球两句。难得煤球没有因此尾巴翘上天,聚精会神地追踪着气息。
“那边!”煤球突然叫了一声。
聂世云和翟白容相视一眼,看向煤球努力努脑袋的方向,只见是一个石洞,被植被掩盖了洞口。又靠近一些,两人这下也闻到了血味儿。这下他们不得不佩服煤球的嗅觉了,十米外都闻不着的味儿竟然在岛屿上空就能嗅着,也是门本事。
两人拨开洞府口的藤蔓,正要进入探查,只感觉一道阴冷但杀意决断的攻势袭面而来。不过聂世云元婴修为,这点攻击并无威胁,一抬手便轻松化解。
“阴魂……”聂世云反映了一瞬,同时那洞穴中的修士也停止了攻势。
“……是你们。”沈延本来强撑着准备反拼,见到聂世云和翟白容,顿时松了一口气,坐回地上。他一路找到躲藏的地方,运转周天正在修复严重的伤势,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误闯进来让他误以为追兵赶来,硬是打断了疗伤,结果就是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此前察觉出胥烨华和戎律不想留活口,拼了一口气在召出灵狐魂魄的同时扔出了一枚压缩迷阵。这种阵法镌刻于阵旗之上,可用来应急,但终究不比提前刻印在武器或地面上的强力,他勉强趁着阵法被强破的功夫逃离了现场。
沈延没有及时逃出荒岛,只因外面还有招魂谷的修士追杀。他想着那三人肯定优先对付异火,指不定还要因为分配起些争执,自己与其仓皇逃跑不如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养伤。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延收回阴魂,长出一口气。虽然他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但此时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面子死犟了,向聂世云求助:“我本来先一步找到了异火,但僵持许久。结果段铭玉和他的姘头赶来劫走了异火,还欲要杀我灭口。我使出些小伎俩才逃到此处。”
沈延受了些内伤,说话之间有些气喘,简略地总结了一番。聂世云听着他声音颤抖,连忙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让沈延省着点体力。
简单来说,段铭玉虽迟但到。
“看样子他们已经先找到异火了,你觉得呢?”聂世云咨询翟白容的意见。
“至少还不确定他们已经拿到了。我们去吧。”翟白容语气坚定。聂世云不禁意外,觉得翟白容这次还真是势在必得。既然难得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聂世云自然也愿意博一把去。
直到这时候,聂世云还没弄明
见沈延看过来,那鸟抖了抖,似乎有些紧张,果断把头扭开。之前沈延从未见过聂世云召出这灵宠,不禁多看了几眼,觉得这鸟有些华而不实,不像聂世云会养的妖兽才是。
不过前辈养个啥鸟儿都不关他事,沈延很快就收回目光,闭眼静心打坐修养。翟白容给他的丹药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终究修为还是差了一大截。沈延目光扫过站起身来的聂世云,看到其肩头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但说是乌鸦,这鸟儿的尾羽又颇长,顺着聂世云的胳膊一直垂到他的大腿。
在他看来最不可思议的是,事关自己的身体大事,胥烨华怎么会不把东西给自己?
本来抱着随缘的心态,看到胥烨华的同时,聂世云就改变了心态。
异火虽然狡猾,但也顶不住三人想着法子困着它。之前沈延也消耗了它一些精神,这会儿段铭玉等人争执不休,异火却逃也逃不掉,比之前更加暴躁,对着空气乱放火焰。
“我是火灵根,有这异火便是锦上添花。到时候映月派来追你的那些修士于我而言便是小菜一碟,指不定你门派元老来了我也有几分把握能够对抗呢。”胥烨华看着这赤岩崖长老们都不曾拥有的东西,心口一阵狂喜,已经将这东西视作自己的一份子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赶到的时候,面对的正是他们从未料到的内讧场面。
翟白容无法开口,只觉得这两人一个太天真,一个想太多。
白,翟白容这次态度这样反常其实是为了他。
“师兄!你是来帮我的吗?”段铭玉惊喜地叫了一声,只当作翟白容是还放不下自己这个师弟,听说映月派对自己不利,特意从外面赶来救他。
“怎么可能!”戎律连忙拉住段铭玉,带着警惕的目光道,“他是曲旃蒙的大弟子,不可能与此事无关!想来云清阁也牵涉其中……”
聂世云和翟白容匆匆离开洞窟,向着沈延所指的方向赶去。
“无妨。招魂谷的人没找到岛上来,我又得了翟前辈的丹药,不会有大碍。”沈延收下了翟白容给他的上乘丹药,不想再继续欠人情了。他爽快地告诉了聂世云和翟白容异火的方向。刚才这一遭他算是和那三人彻底结了仇,而沈延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既然自己拿不下异火,那让别人去给段铭玉他们添堵也不错。
荒岛虽然面积不小,但有了确切方向后这一段路也花不了太长时间。收复朱雀异火并不轻松,若是三人齐心,那这会儿兴许还有大半可能已经顺利拿下。但这时戎律和胥烨华却起了争执,原因自然是异火的归属问题。
“你没问题吗?”聂世云看了一眼沈延。虽说他们也就一次交易之情,对方态度一直冷冰冰的,几人并不熟稔,不过好歹也算有缘,他也不希望看到人死在这。
聂世云好笑道:“我就直说吧,我们是冲着异火来的,映月派想干嘛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
段铭玉没有青莲异火残魂,体寒已是岌岌可危。这朱雀异火于胥烨华是锦上添花,对段铭玉却是雪中送炭。段铭玉也难得没有善心大发傻傻地将东西让给情人,和胥烨华说自己的确需要朱雀异火。
他就知道胥烨华不会如翟白容所打听到的那样在门派老实待着。这样重要的场合,胥烨华怎么可能没掺上一脚呢?
有。你师兄平时物欲淡泊得很,但这次想要这个。你不是他的好师弟吗?快快送给他!”
段铭玉平时索要东西喜欢打感情牌,聂世云这会儿竟然先出击了,比段铭玉脸皮还厚。
翟白容愣了一下,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忍不住纠正道:“不,这是要给你……”
“可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段铭玉愣了一下,忍不住委屈地叫了起来,打断了翟白容的低声辩解。段铭玉以前从未被别人从自己这索要过东西,结果今天接二连三地来了,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聂世云不过逞口舌之快,哪会真的指望他将东西拱手让人。段铭玉纠结之时,其余四人已战作一团。
“师兄!可、可这是我们先来的!”段铭玉看了一眼朱雀异火,终于还是不甘地叫道。
刚才一直在做装饰鸟的煤球终于忍不住大骂道:“别放屁了!你们还不是抢了别人的吗!”
说话间,煤球从聂世云肩头飞离。他虽然之前一直看沈延不爽,但之前真的看对方满身血污的模样,又觉得沈延只是嘲笑了自己的奶名,罪不至此,段铭玉一行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它不知不觉间已经比破壳时长大不少,此刻展开双翅,一道黑影划过,颇为有气势,将段铭玉吓了一跳。
“会说话的妖兽……”段铭玉被煤球吓了一跳,只好急忙抽出清霜剑迎战。他的法宝其实早就有点跟不上了,可惜云清阁不给他新的武器,原本会帮他炼制法宝的杜执也与他毫无交集,段铭玉还用着当初修仙大会的武器。
戎律和段铭玉反应慢了一些,胥烨华却是眼角一跳。只见那诡异的大鸟翅膀扇出的焰火冲天,竟然毫不逊色于朱雀异火,甚至还胜过那异火几分。再加上会说话,通人性,这绝非普通妖兽。
“聂世云!你既然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还眼馋这朱雀异火,也太贪心了。”胥烨华恨声道。
聂世云因为胥烨华称呼煤球为“好东西”,全然只当它是个器物,内心颇为不满。但面上并未动怒,只淡淡道:“奇了怪了,竟然有人在修真界嘲笑别人’贪心’?对了,你现在该叫我前辈了……”
胥烨华明知聂世云故意挑衅,但仍然心火顿起,拿起赤阴两刃刀裹挟杀气直冲聂世云命门而去。
着翟白容这个曾经的情敌服软了。
翟白容只会对自己在意的人心软,冷声道:“缺不缺不是你定的。段铭玉没有这个也不会如何。”
戎律心神一震,惊怒道:“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见戎律剑锋突然变得凌厉,带上了杀意,翟白容虽能应付但也不想被冤枉,只反手召出聂世云替他炼制的防御法器,任漫天剑影都无力地被其阻挡住,声明道:“我问心无愧没有害过他。至于多的,不便多说。”
聂世云和翟白容虽然占了上风,但胥烨华和戎律终归不是什么路人草包,一时间两分也决不出个胜负。可段铭玉却是结结实实拖了后腿,没过一会儿,竟输给了煤球这只年龄三岁半的灵阶妖兽,花容失色。
“这是什么火?怎么能融得掉我的法宝!戎律哥哥!烨华,救我……”段铭玉的清霜剑抵挡了煤球几次凤凰精火,从未出现过裂痕的剑身竟然变得软塌塌的,仿佛回到了炼器炉中,最后化作一滩液体溶于土壤。
“哈哈哈哈哈,你那破剑也想挡我的火!小爷我可是……”
煤球骄傲地大笑起来,却一瞬间被体内的契约刺痛了一下,同时收到聂世云警告的一个瞪视,他立马怂怂地改了口:“……很厉害的妖兽!”
段铭玉才听不清他这破锣嗓子在嚷嚷着什么。他刚才这一呼喊,戎律顿时分了心,被翟白容的黄栌剑逼退数尺,身上衣袍划破了多处。顿时顾不上自己连中数剑,奔赴至段铭玉的面前。
胥烨华听到段铭玉哭喊的声音,也迟疑了一下,但眼神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一分不耐与厌烦之情。
聂世云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心中一惊,难得被逼退几步,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势头。
他着实惊讶。只因他从未想到过这后攻之一还有可能在自己没有直接干涉的情况下与段铭玉反目成仇。这也绝非他计划中的一步。
段铭玉见翟白容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和戎律出招,正如之前秘境中一般,意识到今日自己兴许真的与这异火无缘了,尽管悲痛不已,但的确已萌生退意。
只有胥烨华还不甘心。明知没有胜算却还是杀红了眼。从九龙神火罩,同辈第一人的交椅,包括那诡异的妖兽,甚至——强大又于修炼有助的道侣,都是他聂世云的!凭什么?
聂世云此时瞄到那朱雀异火竟然暗中挣脱了段铭玉几人的法器,静悄悄地往战圈外一动。虽然知道它有神智,不过这朱雀异火却是比聂世云想象得更聪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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