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搭档国木田君,活力满满,充满正义感,几个月如一日地阻止自己。
虽然很凶,但是很有趣。
......很正常。
太宰被国木田拽着领子摇晃,头软软地垂着,视线里就跳进了自己领口的那一线蓝色的月光。
......是啊,正常人,不都该像国木田君一样,吓得气急败坏,又骂我不该给别人添麻烦吗?
你为什么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非要一直救我、抱着我,给我吹头发,给我背热啤酒啊?
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心脏、真的好痛啊。
自从某次任务中,挂着的项链被擦着脸颊而过的子弹射断之后。
他就把那抹月光固定在了自己的心口。
这样,只要他不死,它就会一直在那里。
我一边不想去想你,因为惧怕与之相伴的痛苦。
而一边又不停地想你,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总有一天,我会忘记你曾带给我的温暖吧。
就算温暖会灼伤人,会让此时此刻的寒冷那么无法忍受。
......可还是不想忘记啊。
......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抱着好玩的心态。
如果,自己没有去试探他。没有在演戏被戳穿之后就破罐子破摔地承认。
......会不会,此刻还能有他在身边?
......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啊。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太过害怕失去,所以什么也无法得到。
现在,手心里又一次空空如也了。
这两年来,试过那么多次。
无论多么温柔的人。
......都不及你对我好的半分。
而且。
就算及得上。
......那也不是你。
今时。
我中了名为你的毒,一生都解不开了。
国木田陪着与谢野去选酒了,太宰一个人站在舞厅里,无聊地盯着吊灯上的水晶走神。
这次是难得的侦探社集体出游,由乱步、与谢野、国木田、太宰四人先乘飞机来到英国,游览几天之后乘欧洲之星抵达法国,然后再坐游轮在地中海环游。
因为社长没来,一路上乱步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横扫一切零食(只有国木田会每次都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劝他,可是他实在是太好糊弄了),已经肉眼可见地胖了一点了。
......只可惜,假期其实到上游轮开始就结束了。
因为,他们是受人之托,坐上这艘游轮的。
所以,肯定又会是不太平的一周了吧。
太宰晃着杯中的酒,啜饮了一口,那些细碎的白色花朵就重新在他的舌尖盛放。
......太甜了。无论喝多少次,都还是太甜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一个红发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性,一身纯白如雪的晚礼服,红发盘在头顶,却仍有几缕发丝不羁地垂在耳边。
她有一张典型西方女性的脸,线条优美却凌厉,一双铁灰色的眼睛顾盼间仿佛闪着金属般的寒光。
但现在,她一个人端着酒站在那里,身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说什么话,表情却有些诡异,好像吃了过期罐头一样。
原本他不会太过在意,毕竟每个人在心里默想着什么的时候,表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变化。
如果对每个露出异样表情的人都要试探的话,那自己累也早累死了。
但鬼使神差地,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就看看她是怎么回事吧。
而且,虽然不像是自己希望的那样温柔的人,但她真的能同意自己殉情的邀请也说不定。
哪怕是假的,哪怕不是来自他想要的那一个人的温暖,也足够聊以慰籍。
她的反应实在很有趣。
不像一般女性的尴尬或是羞赧,而是烦躁?排斥?
看来是自信而且强势的人,喜欢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领情陌生人的赞美。
这样反感的话,估计也不可能答应一起殉情了吧。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能套出他想要的信息。
正在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嗒”,“嗒”,“嗒”。
突然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敲在地毯上,从容得仿佛有音乐的韵律感。
一片黑风衣的下摆停在自己眼前,来人说:“不好意思。”
那个声音响起的瞬间,世界都摇摇欲坠。
骗人的吧。
是因为,自己终于发疯了吧。
......不然,怎么会,怎么可能——
太宰抬起头来,就和那双无比熟悉又那么陌生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曾经的温柔和暖意都不存在了,那双眼瞳里只有一片极寒的金色,眉眼间也不复往昔带着稚气的清冷,全然是成年人的冷厉。
那个像极了今时的人一身黑色的风衣,看着自己,带着那么疏离的笑容,说,“不好意思。她或许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看着他眼中冰冷的神色,太宰突然想到,现在这个场面在他眼里,该是什么样的。
他死后两年,自己拉着不认识的女性,兴高采烈要和她一起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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