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福大命大,怕是她真的死了一回。
上一回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周皎”还是个小孩子,体弱多病,还患有咳症,即使是精心调养着,身体依旧十分虚弱,周皎在昏迷中也能察觉到那种重病带来的疼痛之感,直到她真正适应了这个孩子的身体,那种病痛才缓解了一些。
直到这次,她是真的差点丢了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寓意不祥的梦,她半只脚都要进了鬼门关,最后还是被拉了回来。
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奇妙的力量,周皎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强大的求生欲”帮她挺了过来。
练师手中捧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和几盘小菜,见周皎在那里出神,不由出声道:“小娘子?”
周皎回过神,露出一个笑容道:“饿坏我了。
快拿来我尝尝。”
练师将食盘放到一边,走到周皎身侧帮她立起小几,随后才将清粥小菜一一摆在了她面前,随后道:“我来喂小娘子吃吧。”
周皎摇摇头,刚想抬起胳膊来自己吃,可手臂上刚刚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只好乖乖地看向练师,不好意思道:“还是练师喂我吧。”
练师不由噗嗤一笑,随后给她盛了一勺粥,吹凉了递到她唇边。
周皎吃了一小碗,又把几道小菜一扫而空,这才觉得空荡荡的肚子好受了一些,眼巴巴地看着练师道:“还有吗?我还想吃……”
练师有些欣慰她胃口还算不错,故意板着脸道:“小娘子昏迷了这么久,刚刚醒了过来,可不能吃太多,否则该撑坏了。”
周皎无奈道:“那我先饿着,等晚些时候了再吃。”
练师一边收拾空空如也的碗盘,一边笑道:“小娘子明白就好。”
她将小几挪走,正要扶着周皎躺下,周皎急忙开口道:“别别别——我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再躺下去该废了,还是扶我起来走走吧。”
“小娘子身上还有伤……”
“我是身上被刺了几剑,多划了几个口子,流了点血,腿脚又没有废掉——”周皎故作委屈,冲着练师撒娇道:“好练师,就让我出去走走吧,不然我真该憋坏了。”
练师受不住她这样,只好道:“那可只能在院子里走走,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好好好,都听你的。”
练师扶着周皎坐起来,给她披好了厚实的披风,这才引着她走到庭院之内。
此时正是柳絮飘飞的时节,阳光照到屋檐下,晒得人暖融融的,周皎不由眯起了眼,才觉得原本有些冰冷的身体暖了起来,她垫着脚,还能看到远处的一片葱绿。
周夫人来的时候见周皎在院内站着,不由红了眼眶,随后骂道:“怎么刚醒过来就跑到院子里?不要你的命了?”
周皎一副乖巧模样,听着母亲斥责自己。
周夫人见她这样也没了骂她的心思,只好道:“还不快给我回去!”
周皎应了一声,乖乖回了屋内,却是坐在了案几边上,她躺的都要发霉了,自然是打死都不想回床上躺着了。
周夫人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即使是再怎么没脾气,此时也是怒火中烧,进屋坐在主位之上后,对屋里的丫鬟仆从们道:“你们都出去,我有些话与小娘子说。”
“是。”
练师担忧地看向周皎,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与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周皎一看其他人都被周夫人支走,炸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家母亲恐怕是要秋后算账了,立刻坐端正了,道:“母亲,我错了。”
她认错的速度极快,周夫人一听冷笑道:“看你那样,似乎还很得意啊。”
“没有……”周皎摸了摸发梢,小声道:“我这不是以身试法,告诫伯符哥哥和阿兄他们,独身出行要注意人身安全吗……”
周夫人气极反笑:“就你厉害,你有几条命啊,够你这么造作的?”
周皎安抚道:“这不是没事吗……母亲放心,我以后真的不乱来了,出门一定多带一些护卫……这次不是史阿师兄跟着伯符哥哥他们去春猎了吗?下次我一定叫上师兄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周夫人,道:“您别气了……”
周夫人原本忍着的泪水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抬起手像是要给周皎一巴掌,周皎立刻闭上眼缩起了脖子,可这巴掌最后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脸上。
周皎眼巴巴地看着周夫人,却见她别过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低泣。
周皎心底更加愧疚,脑子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新的安慰话语,只好道:“母亲放心……以后我真的不乱来了,实在不行……我把官位辞掉,只做好咱们周家的生意……?”
周夫人眼中含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道:“他们要杀你,哪里是因为你的官位?是因为你做的事在损了他们的利,哪怕你什么都撒手不管了,也避不开他们。”
周皎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随后道:“那我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做个小乌龟,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冲到我家里来杀我。”
周夫人嗔怪道:“你是乌龟,我和你父亲成什么了?还有你阿兄呢!”
周皎立刻撒娇道:“那我只做母亲的女儿,还请母亲不要因为我生气了,你要是因此气病了,我就是再挨十刀也不够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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