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诺静静地看着她,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轻松的活着。”
周皎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道:“但是你比她们更加幸运,你还活着,和你的孩子好好活在这世界上,你还可以拥有选择的机会。
不是吗?”
北上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周皎早就习惯了四处乱跑,收拾了收拾,一早就带着练师和吕蒙准备船队出发了,周瑜要比孙策来的更早,这回他不是以孙策手下将领身份送周皎,而是以她兄长的身份送别。
“北上不比你之前在荆州那般,不可轻易行事,你要万事小心,多听张公的话,切忌轻举妄动。”
周皎知道周瑜不放心自己,立刻应了一声,道:“阿兄放心,我一定沉稳做事,临危不乱。”
周瑜皱皱眉头,道:“什么临危不乱,别胡说。”
周皎噗嗤一笑,道:“阿兄真是的,这个时候还在意这些事情,还要讨个口彩啊?”
“你啊……”周瑜无奈地摇摇头。
兄妹二人又在码头上聊了片刻,不久后孙策、张昭等人也来了,这次场面正式许多,周皎就跟在张昭身后,以半个臣下的身份听孙策与张昭说话。
孙策与张昭殷切地说了许多,这才看向周皎,鼓励道:“阿皎,伯符哥哥可就等你带着陛下手谕回来了,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做。”
周皎微微一笑,道:“阿皎定不负伯符哥哥期待,护好张公,得偿所愿。”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送行之礼姑且到此结束,艨艟出发,栽着一行人向北方远去。
周皎站在舟边,看着岸边人影渐渐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练师以为她有些不舍,宽慰道:“小娘子不必忧思,此去许都,只为归还玉玺,以谋官职,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周皎轻笑一声,道:“这些我还是知晓的,不过事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练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这玉玺,恐怕不止曹公与陛下找了许久吧。
我更不信这天下无人想要。”
“小娘子的意思是……这玉玺会有人来抢?”
“刘表那里说不定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来抢了呢,以蔡夫人的性格,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练师这才了然地点点头,道:“难怪孙将军特意准备了艨艟斗舰护送张公与小娘子,就是害怕有人心怀不轨。”
周皎垂下眼睑,嘴角微微勾起,对练师道:“外面风大,我们快些回去吧,等下岸之后,有曹公的人来接我们才可稍稍放心。”
“是。”
周皎猜的果然不错,之后的水路可没有一开始那样风平浪静,时不时就有贼寇骚扰,好在有吕蒙以及其他士卒,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如今的吕蒙作战经验丰富,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
“怎么样,周娘,我的武艺可比当初进步许多呢。”
周皎站在飞庐之上,一手扶着栏杆,看他动手利落,笑着调侃道:“阿蒙的武艺是进步许多了,只是不知道学识可有进步?”
吕蒙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讪讪道:“这个嘛……”
“阿蒙,你可别忘了,不论是伯符哥哥还是我阿兄,他们上阵前后可都是熟读兵法,实战虽然重要,可理论也要精通才是。”
“知道了。”
吕蒙想了想,道:“之前是周娘不在,无人督促我,可如今周娘回来了,阿蒙自然会好好读书。”
周皎被他逗笑,道:“别的暂且不说,你的嘴皮子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嘿嘿……”吕蒙笑了笑便带人去处理船上刺客的尸体了。
练师在一旁轻声道:“小娘子,张公来了。”
周皎听闻张昭来了,立刻转过身行礼道:“张公。”
“周娘客气了。”
张昭年已不惑,为人严谨,多次为孙策征伐江东出谋划策,孙策待他礼遇,周皎虽然与他不是极为熟悉,却也尊敬有加,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张昭问道:“如今还有多久到岸?”
“约莫着三四日吧。
张公可是有事要做?”
张昭微微摇头,左手按在腰间,右手捋着长须,目视着滔滔江水被船头劈裂破碎,道:“非也。
只是在想此次归还玉玺易,日后行事难。”
周皎有些疑惑,出声问道:“张公的意思是?”
张昭道:“如今曹操手挟天子,四面都对他虎视眈眈,他自然要有缓兵之计,只是此人雄心壮志,若是他内部安定、外敌攘除,只怕矛头要指向我们了。”
周皎听他言语间对孙策满是担忧,试探着开口道:“孙太守一向以继承破虏将军遗志为己任,若是能匡扶汉室,也未必与曹公有冲突。”
张昭反问道:“周娘当真这样想?”
周皎沉默半晌,道:“自然不是。”
她当然更希望孙策自立门户,曹家内部后期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情,他们又是外来户,到时候要是卷入那当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要是孙策自立门户,平安无事地度过那一劫难,以后的孙吴到底该是什么样,她就能参与其中了。
这对她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张昭感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啊。”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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