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议见她面露惊讶之色,道:“其实这事舒城不少人都知晓了,只是当时人都说你是慧极必伤而夭折了……”
其实当年还有传得更难听的,只是陆议碍着周皎在,没有说出来而已。
周皎眨巴眨巴眼,道:“这样啊……我的事情之后再和你好好说,眼下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呢!”
如今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再说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周皎这个时候纠结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它过去算了。
“阿议你也要好好休息,我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庐江,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周府找我,别的不说,钱财方面我必定帮得上,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周皎拍拍胸口,俨然一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的样子。
陆议不由莞尔,微微作揖道:“周娘豪爽,议在这里替小叔谢过周娘了。”
说来周皎已经许久不在庐江,与陆议那点童年友谊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完全不必特意来见他,还说要帮忙。
常言“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周皎在陆家倾颓时还愿意帮忙,陆议心中更加感激。
周皎赶紧扶着他,道:“不必不必,陆郡守以前不知帮过我们周家多少次呢,我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阿议也要早点休息才是。”
二人别过之后,周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婉拒了陆议将她送到门口的提议,乖乖地翻墙出了陆府。
怪不得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陆康一生清廉,到老了门前依旧是非不断,更加连累小辈们受罪,实在是令人唏嘘。
等到周皎回去,其余人早已休息,只有练师还守着,见她回来,先是去通知了苦安,随后又从厨房端了她特意重做的饭菜,在一旁伺候周皎用晚膳,顺便回报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
“奴已经为人备好粮食,等到明日就可以让他出发去给周郎送信了……”
周皎在陆府蹲点蹲了那么久,早就饿坏了,此时有现成的热乎乎的饭菜,不由在心底感慨练师贴心。
练师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是好听,等她将事情一一问过之后,周皎就和练师闲聊起来,道:“练师听口音不像是庐江人,原籍在哪里?怎么会到了庐江的?”
“奴原本是淮阴人,因着淮阴战乱,才跟随母亲逃来庐江,多亏一路上有族兄庇佑才得以平安无事,之后更是有小娘子仗义相助,练师才能有今日。”
“族兄?我看你们二人感情很好,还以为是亲兄妹呢。”
周皎思量了一番,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族兄叫什么名字。”
“兄长名唤步骘。”
“步骘?那你也姓步——”周皎忽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出声道:“步练师?”
练师似乎有些疑惑,问道:“小娘子怎么了?”
周皎忍不住单手扶额。
怎么回事……她专业吸引孙二的老婆吗?先是谢诺,后是步练师,这都什么事儿啊……该不会孙权将来会从她这里看上步练师,然后纳她为妾吧……
周皎想想就隔应,觉得以后还是将步练师藏起来,坚决不让孙权和她见面,以免引起更大的麻烦,还害了这么好一个姑娘。
而且谢诺毕竟是她表姐,她可不想让谢诺受伤。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练师一向心细如发,知道她有话憋着没说,却也不追问,只是乖巧道:“多谢小娘子夸奖。”
“对了,一会儿将笔墨拿来,我再多写一封信给伯符哥哥,叮嘱他几件事情。”
“是。”
周皎要叮嘱孙策的自然就是和陆康有关的事情,毕竟他曾在庐江住过一段日子,又拜见过陆康,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但陆康这边他也理应有所关照,加之吴郡那边孙策与四姓又有嫌隙,这样的举动也可以展示他尊重士族的风采和求贤若渴的态度,就算不能打动那些硬骨头,至少也能吸引不少想法不同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日周皎将给孙策的信加了进去,叮嘱送信的人一定要交到周夫人手中,这才让他离开。
陆康确实没撑了几日,他年纪也不小了,加上年轻时没有少尉庐江操心,早已经油尽灯枯,纵使陆议再怎么延请名医,依旧没能将这位老人拉回来。
陆康死后,家中勉强拼凑出一部分钱财来为他准备丧礼,却还是力不从心,好在周皎这边还有以前步骘等人存下来的租钱,为陆家垫了下来。
随后陆议代替陆绩主持了分家的事情,陆康的夫人早已去世,膝下一女嫁到了吴郡顾氏,长子陆儁担任九江都尉一职,无法抽身回来,陆议遣散其他奴仆后,只有年幼失祜的陆绩以及一个跟随陆康多年不愿离去的老仆,更显得陆家门庭冷落。
好在周皎借着周瑜的名头让周氏的其他人出手压了压那些作祟的小人,倒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周皎自然也去参加了陆康的丧礼,她特意穿了男装,只说是昔年在庐江受过陆康的教导,所以才前来祭奠陆康。
陆议将陆府卖了出去,换了些盘缠,原本想着带陆绩与仆从直接坐船东去,可周皎知道后硬生生把他们叔侄二人拦了下来,留在了周府。
原本陆议还想婉拒,周皎强说是邀请朋友来小住,算不得人情,把他们两个带到了周府,加上陆绩刚刚失了父亲,又守过丧礼,小脸消瘦,再舟车劳顿恐怕要生病,是以陆议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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