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融把太刀掩盖在宽松的僧袍下,将衣袍拽了拽,使其显得更加自然,“好了,我们回去吧。至于藏三日月的地方……明天再商量一下,今晚先放我那里。”
石切丸点了点头,“也好,今天回来得太晚,已经太容易引起注意了。”
小狐丸忍不住向三条派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隐隐升起不安的预感。
——兽类的直觉。
另一边,回到自己房间的今剑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巧带锁的盒子,犹豫片刻后,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钢铁碎片。
“三日月……”
他将碎片拿起,看着映在上面的自己的影子。
蓦地,泪又从眼眶中流出来。
当初,三日月被那个人选为近侍,不知受了多少折辱……可自己当时居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若不是偶然见到他身上的伤痕……恐怕会被永远蒙在鼓里。
后来……三日月不堪忍受,终于对那个人拔刀相向,却被对方身上的咒反噬,重伤之后,受到更加残酷的折磨,最终本体折碎,神魂消失不见。
这枚碎片,是三日月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他偷偷捡回来的、唯一没有被投入炉子融化的一块。
碎片恰好是刻有圆形刀纹的那部分,看到那新月的图案,仿佛三日月还在他身边。
“不能哭啊,”今剑抹去泪水,紧咬着牙,“三日月,这次绝对不会……”
他一定会保护好三日月的。
把三日月本体刀的碎片塞入怀里,今剑蜷缩着沉沉睡去。
三条刀派的几刃回到各自的屋里,轻手轻脚,没有点灯。
岩融将太刀放到桌上,转身换下出阵服,随后又把太刀藏入壁橱下的暗柜里。
将太刀藏好后,他长舒一口气,抱出被褥铺开,却未发现门缝中有一双眼睛一晃而过。
……
“你说,他们带回来了三日月?”
昏黄的灯光下,戴着狸猫面具的男人微微抬起头来。
米白发色的短刀点了点头,轻轻跪地,依偎在他的腿边。
“做的很好,退。”男人揉了揉短刀的头发,沙哑的声音缓慢而柔和,“乖孩子……”
五虎退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金色的眸子没有半分波动,仿佛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能为主人大人做事,我很高兴。”
男人站起身,对着一旁的角落道:“药研,去将今天出阵的队伍叫来。”
身穿制服的黑发短刀从阴影里走出,“是,大将。”
“不,等等。”
男人叫住了药研,低低笑了几声,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让他们到锻刀室去。”
“还有,让小夜把那振新的三日月带过去。”
……
锻刀室中,三条派的几刃警惕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最终是石切丸打破了沉寂,“……主人,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男人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几下,“哦?你们是在装傻吗?”
几刃的心俱是一沉。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今剑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这振短刀,轻轻挑起嘴角,“真是不乖啊,今剑……”
今剑背后发冷,下意识捂住胸口,“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男人俯身,一把提起今剑的胳膊,趁短刀吃痛之时,将碎片从他怀里掏了出来。
其他几刃握紧了拳,强自忍耐。
他拿着碎片端详了半晌,嗤笑道:“我知道你们拿了这东西,本想给你们留个念想,谁知——”
男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阴沉,“你们竟然学会了隐瞒,胆子很大嘛。”
今剑紧紧盯着男人手中的碎片,忘了恐惧,冲上前想要夺回来,“还给我!”
一道刀光闪过,今剑痛叫一声,摔倒在地,鲜血从手臂汩汩涌出,滴落在地。
今剑捂住伤口,抬头怒道:“药研……!”
药研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今剑,紫色的眼眸暗沉无比,冷漠道:“不要靠近大将。”
男人走到锻刀炉旁,伸出手指弹了弹刀片,“药研,不用这样。”
药研立即垂首,走到男人身边。
今剑惊恐地看着男人抬起手臂,火光映亮了他手中的刀剑碎片。
“你要做什么!?”
“嘘——”男人竖起食指,“不要怕,好戏还没正式开始。看看谁来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
今剑看向门口,神情乍然变得恐慌。
只见小夜左文字托着一振太刀走进来,那崭新的金梨子地菊铜纹刀拵无疑属于今日出阵得到的三日月宗近!
什么时候……!?
蓝发的短刀来到男人面前,将太刀举起,“主人。”
男人取过太刀,将其抽出,手指抚过刀身,啧啧赞叹:“和以前一样漂亮啊……”
他走到锻刀炉边,烈火将脸上的狸猫面具映得灿红。
今剑仿佛意识到了男人要做什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冷无比,声音也不像是自己的,“主人……求求你……不要……”
男人转过头来,语气充满压抑不住的笑意,“不要什么?”
今剑止不住地发抖,眼中只有映着火光的太刀,“不要把三日月……三日月他……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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