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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发现不对劲,当众接吻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刺激了,长久的尖叫和起哄声几乎要把礼堂的屋顶掀翻,甚至把早早离席的教授都引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波琳,只有她,在那样的情况下,用那种似笑非笑的、带点挑衅的眼神看着他,她什么都知道,包括他的犹疑和退缩、他的故作从容和色厉内荏,而这正是她的本意。
    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里德尔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差一点就重新攥住她,狠狠地吻她,让她知道她并非能掌控一切,更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玩弄他——没有谁可以。他迫切地想要证明她大错特错,他并不畏惧和人保持如何亲密的关系,也绝非做不到,他只是不屑一顾,没有人配得上他的亲密——事实上疏离和畏惧反而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他必须让她明白这一点。
    但里德尔强迫自己忘掉这种愚蠢的冲动。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竭力克制自己把手伸进衣袋摩挲魔杖的冲动,这是他最熟悉、也最信赖的选择。但他知道这对波琳无济于事,只会成为他无能的另一个佐证,让他成为她恶意得逞的笑柄。
    在她面前,他必须用另一种方式赢得本应属于他的尊严,一种不能用魔杖的方式。
    短暂的对视后,是波琳先笑了起来。
    “你真让我吃了一惊。”她模棱两可地说,率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平静而自然地结束这场闹剧,率先投入到早餐中,就像她过去的每一个普通早晨。
    这是暂时的休战。
    有那么一小会儿,里德尔就只是站在那里,瞪着她,连他自己也很难说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最终还是和她一起坐下了,安静地度过这场短暂又漫长的早餐,就好像往常的每一个普通早晨。
    但这终究不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早晨,里德尔很清楚。
    此后的一两个月里,他无数次有意或无意地回忆起那个短暂而浅尝辄止的吻,他承认当时他的表现并不能让他自己满意。
    他承认他在某些方面没能如他预期的那样强大,想想吧,他曾无数次鄙夷过那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愚蠢的冲动的蠢货,直到同等的愚蠢降临在他自己的身上。
    里德尔必须承认,自从波琳-斯维特强硬地挤入他的生活,无数次敏锐而冷酷地戳破他游刃有余的错觉,用力践踏他的自负和高傲,他确实将她当成了另一种与其他人不同的存在。
    他渴望征服她,就像她一直试图对他做的那样,这毋庸置疑,也无可否认。
    但究竟怎么对待她,这又是一个让里德尔拿捏不定的问题。
    他决定观察她的反应,从而确定自己的反应,但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波琳没有任何反应。
    她几乎像是对他失去了所有兴趣一样,很少像之前一样恶意戏耍他,也没有一点过于亲昵的动作,如果不是每天晚上固定在有求必应屋里一起做实验,他们的关系甚至像是回到了三年级以前。
    这几乎让里德尔产生拽住她问个清楚的冲动,又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总之不像现在这样古怪。
    但太多次经验让他警惕,倘若这又是一次波琳的戏耍,他发誓绝不上钩。
    直到1941年2月的第二个星期五,他们又一次完成了新课题,波琳理所当然地指着他们刚刚研究出来的弱化版福灵剂说,“我想要这个。”
    这又是一个由她提出的奇妙构想,这两个月里他们一起研究了好几个类似的课题,有时里德尔也会提出构想,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在研究波琳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感。
    她是个天才,里德尔必须承认这一点。
    “你想要它。”里德尔轻声重复,他承认听到她这么说吃了一惊,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共享成果,波琳从未提出任何不够公平的条件,这让她忽然的无理要求变得不同寻常起来。里德尔谨慎地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快速地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过,试图找出她真正的意图。
    但在波琳的脸上,除了理所当然,他什么也没找到。
    “那么,凭什么呢?”里德尔慢慢地说,紧紧地盯着她,似乎在掂量她的打算,“你拿什么来和我交换,波琳?”
    波琳轻轻笑了一下。
    “那要看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了。”她意味不明地说,踩着箱子坐上了刚收拾干净的实验台,向后靠在架子上,玻璃器皿发出一些琐碎的轻响。她坐在那里,比里德尔稍微高一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里德尔审慎地打量着她。
    波琳清亮漂亮的大眼睛微微弯了一下。
    里德尔克制不住地注意到她玫瑰花一样娇艳的嘴唇,微微勾起,像是无声的诱引。他想起那个冲动的早晨,那个本不该发生的生涩的吻。
    “你在想什么?”波琳轻声说。
    就像是忽然惊醒,里德尔快速地挪开目光。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留在别处,但他的眼睛好像有别的想法,视线在空中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又重新落在波琳幽黑清亮的眼瞳。
    “我知道了。”波琳凝视着他,轻声说,“你在想那个吻,是不是?”
    里德尔没有说话。
    “你从来没和别人接吻过,是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拂过花瓣的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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