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蹬腿,嘴里不停咒骂,像一只被活捉的疯狗。然而哈迪斯的手臂是那样有力,提着他的衣领不费一点儿力气,就算他再蛮横,也无法从冥王的手上脱身。
纳西索斯有些惊讶,没料到小爱神会是这个样子。依照珀耳塞福涅的说法,小爱神是她的同谋。但他实在想象不到骄傲自大的珀耳塞福涅是怎样和小爱神结盟的,难道是靠互骂么?
很快,厄洛斯就骂不出来了。
因为哈迪斯手腕使力,开始晃他。
厄洛斯被哈迪斯提着,像提了个面口袋,左摇一下,右晃一下,很快就晕得七荤八素,说不出话了。冥王陛下是那样严谨,他摇晃厄洛斯的时候,每一次动作幅度都是一样大,纳西索斯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快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宁芙们也看得呆住,没想到蛮横无礼的厄洛斯竟然就这么被制住了。看黑袍男神那轻松的样子,和掸掉身上的灰尘也没什么差别。太耻辱了。她们都替傲慢的厄洛斯脸红。
“不过,两位男神是什么身份?”
“棕发的男神也太好看了!”
“天,黑袍男神的气势真是太强大了,我离得这么远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宁芙们小声议论起来。
不知是谁一声低呼,道破了两位男神的身份:“是冥王冥后!”
“!!!”
众宁芙惊讶过后,竟有些可怜小爱神。没想到这位后台了得,又有金箭傍身的小爱神竟然犯到了铁面无私的冥王手里,至于貌美的冥后,听说过神王宴会上的事,也没谁敢小瞧他的手段。看来小爱神要受罪了!
“面口袋”终于停止了摆动,厄洛斯感觉自己满脑袋都是浆糊,好像有千万只蜜蜂在他脑子里嗡嗡,让他天旋地转。他骂不出来了,也走不动了,只能抱住脑袋杵在原地,满脸写着恶心想吐。
哈迪斯的声音响在他的耳朵里,伴着那蜜蜂的嗡嗡声,好像有了重音。他的语气那样冷淡,又那样可恨:“现在应该不心烦了,能好好说话了。”
厄洛斯:“……”可恶!
纳西索斯看得一呆,没想到哈迪斯竟然这么简单粗暴。他小声跟哈迪斯咬耳朵,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察觉冥王陛下的耳朵因为他呼吸间的热气染上了点点红色。冥王的声音依旧平稳镇定,他表示:“跟你学的,挺好用。”
纳西索斯闻言,笑眯了眼睛。
厄洛斯从浆糊中拔出脑袋,就看到纳西索斯笑盈盈的模样。纳西索斯的好看毋庸置疑,然而厄洛斯不会欣赏,他只觉得棕发男神笑起来的样子可恨极了,好像在嘲笑着他的狼狈。他感到十分恼火,咬紧了牙齿。
“能!”
“我能好好说话!”
厄洛斯满脸写着不甘,大声回答。
“放开他吧。”
纳西索斯说。
哈迪斯看出厄洛斯仍然不驯,他相信纳西索斯跟他是一样的判断,但是纳西索斯要他放手,他还是照做。手一松开,厄洛斯果然马上改了态度,他往前冲跑几步,化出金弓,拔出铅箭,扭头就要对准纳西索斯。
就是现在!
不远处的小溪里,潺潺的溪水轰然扑向厄洛斯,在纳西索斯的指挥下,它们化作最柔韧的锁链,要将厄洛斯死死锁住。
厄洛斯倒是不负他父神的威名,凭着高超的战斗天赋,他很快感知到了危险。来不及替换武器了,他下意识用金弓去抵抗锁链,倒也没有落在下风。不料纳西索斯图的就是他的弓,他耍横的仰仗。他抬手,幻化出弓箭,对着厄洛斯持弓的手射去一箭。
他的箭够快,够准。
“笃”一声,伴随着厄洛斯的痛呼,金弓掉在了地上。
厄洛斯一时失手,来不及再做反抗,就被绳索捆了个扎扎实实。
纳西索斯笑了。
哈迪斯看着他,只见他像获得奖励的小孩,笑得十分灿烂。
他的心也被照亮,一寸一寸,连成光芒万丈。
“给你。”
哈迪斯在厄洛斯难以置信地目光中拾起那把金弓,递到了纳西索斯手里。
厄洛斯被绑着,像条肉虫似的,还在努力蠕动。见哈迪斯拿了他的金弓,他的眼睛霎时就红了,大声痛骂起来。他骂他们居然敢坑害他,骂他们贪得无厌,抢他的东西。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这把金弓,没了弓,只能拉出父神和母神,试图给两个男神施压。明明被绑缚着,他还是气势汹汹,像一条落难的狼狗,随时准备反扑。
纳西索斯的耳朵里塞满了咒骂,他突然发现,其实厄洛斯和珀耳塞福涅还真有投契的地方:比如他们同样为自己的出身骄傲,从不觉得自己仗势欺人的嘴脸十分可鄙;比如他们同样看不清楚形势,就差被摁趴下了,还要大放厥词。
纳西索斯没兴趣听他无休止的谩骂,只道:“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揍你。”
厄洛斯瞪着眼睛,怒声道:“你威胁我!”
“是,我威胁你。”
见厄洛斯不服气,纳西索斯有些惊讶:“我是按照你的生存法则来对待你,你怎么感觉很不好受?就像你刚刚骂的,谁的权力大,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那么现在我的拳头比你硬,你还在闹什么呢?”
纳西索斯的话乍听是在讲道理,厄洛斯听着却不太舒服,好像嘲讽他似的。
--